看到这一幕,张允的心里就象被针扎了一下,胸口里火辣辣的,嗓子眼里更象是塞了团棉花,眼泪不自禁得就淌了出来,泪也顾不上擦,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哽咽地道:“傻丫头,公子不是好好的吗”

    随即朝林笑语深作一揖道:“林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往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不用谢”林笑语却是不冷不热地道:“我救你不是因为看你顺眼,是因为不想叫司墨妹妹伤心,这可要分清楚了”

    张允就觉得脑袋就跟被驴蹄子蹄了一脚似的,暗骂自己贱骨头,也不好翻脸,随口道:“前面人犯已经抓回来了,我先去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许是因为在林笑语这受了闲气的缘故,也许是张允恼恨段三等人的罪孽深重,即便他们在人证物证之前供认不讳,张允也没有轻易饶过他们的屁股,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挨了板子,其中罪魁祸首段三以及冯喜之妻更是在挨打之后,被判了个死刑,其他人犯也都被关进了大牢里。

    原本就不算宽敞的监狱里又增了这么多口子,愈发显得拥挤,牢头不免牢骚满腹,叫苦连天,张允笑吟吟得安慰他道:“放心吧,馒头会有的,稀饭会有的,空牢房也会有的,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牢头被他侃的一阵头晕,稀里糊涂得就回了牢房,逢人就问张允这话什么意思。被问之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搞得他也觉得自己跟傻子一样。

    案子虽然审结,但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了,需要整理出案卷来递交上司审阅,需要杀头的也得等着朝廷下发的公文,每当此时,看着司墨没日没夜得忙碌的身影,张允就觉得一阵阵心疼,他倒是也想帮忙,可他那两笔烂毛笔字,还是简体的,实在拿不出手,后来就只得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来缓解一下司墨的辛劳,比如端个茶送个水研个磨什么的。

    结果他忙前忙后不要紧,害得司墨也定不下心来做事,一瞅见他端着茶碗过来,虽然心里高兴,却又求道:“公子,你就别跟着一起熬夜了,早点睡吧,要是明天多俩黑眼圈,可怎么出去见人呀”不由分说就把张允推到了床上,为他脱了鞋袜,服侍他睡下。

    连着忙了几天,终于所有的案卷都整理完毕,盖上官印,张允命刘油儿将其送往知府衙门。他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看着司墨那张愈发变得憔悴的脸也是心疼,吩咐她好好休息,自己则拎起了菜篮子准备到集市上采购一番。

    不想刚要出门,就和刚刚溜完狗回来的林笑语打了个照面,张允几乎是下意识得朝她一点头,微笑道:“早上好”

    “恩,同好”林笑语应了一声,随即和他擦身而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张允又狂骂自己嘴咋就那么欠呀,跟这个喜马拉雅山一般高傲冰冷的女人,打哪门子招呼呀

    可是林笑语却又哎了一声,把张允叫住,拍了狼牙两下道:“自己去上茅房,要是敢随地大小便,就饿你两顿”等狼牙走了才回过头来道:“林老头说了,虽然刑森等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保不齐外面还有残余的同伙,未免他们将帐算到你的头上,因此让我随行左右,保你周全”

    我晕,要跟着我就跟着吧,罗哩八唆说这么多话,你也不嫌累得慌。张允对林笑语又是一阵腹诽,将手里的菜篮子递给她道:“走吧,买菜去”

    虽说张允来河间上任时间不长,可是办了几件大案子,打压了一群为祸乡里的地痞恶霸,一时传为美谈,原本受过这些人欺压的小商小贩们也渐渐活跃了起来,河间县城的商业活动逐渐有了些欣欣向荣的样子。

    菜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鸡叫鸭鸣,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安然和满足的神色,这让张允觉得成就感十足,又看菜贩子摆出来的蔬菜,白菜,萝卜,茄子等国产品种固然不少,但是也有土豆,西红柿,辣椒,洋白菜及四季豆等外来品种。

    这让张允觉得希罕的同时,也动了亲自动手炒个小菜犒劳司墨的念头,于是在明朝人们眼中还相当希罕的蔬菜,比如土豆,西红柿,洋白菜,辣椒等物,他都买了不少,问好了价钱张允掏出钱袋子数出十来枚铜钱,刚要递过去,不想却被凭空伸过来的一只纤纤玉手拦住了。

    不用看都知道必定是林笑语又冒出来搅局。张允刚想横眉相向,不料林笑语却用河间本地的方言跟菜贩子侃上了,好嘛,什么你的菜不新鲜,长得有奇形怪状,味道好不好我们又不知道之类吹毛求疵的话滔滔不绝,把张允当场给震住了。

    挨了一通神侃之后,那菜贩子比张允也好不了多少,头晕脑胀不说,还觉得人家买自己的菜那是天大的面子,自己又象是欠了人家一大大的人情,结果不但价钱被压到了最低,还搭上了俩萝卜和一白菜。林笑语这才心满意足得指示张允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