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魏天子曹叡临幸殿宫。

    数十盏青铜油脂灯具,照亮颇为堂皇的厅堂。

    偶尔有灯芯迸出火花,于忽明乍暗间光影摇曳,将在座三人的影子拖拽在宫壁上张牙舞爪,让暮色低垂的宽敞殿内更显阴郁。

    一如,侍中刘晔及中书令二人眼眸中的神采。

    被曹叡急召而来的他们,看罢大将军曹真的上表后,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并非是他们心中无有所决,而是在思绪着言辞,如何让天子及大将军能放弃这种孤注一掷的念头。

    然也。

    他们并不赞同,曹真的提议。

    破釜沉舟与逆蜀博弈,这种激进的手段,不应该出现在执国者的思绪中。

    毕竟,哪怕是逆蜀得了陇右,无论国力还是财力仍旧无法与魏国抗衡。何必现今便以国之安危去博?

    殊为不智也。

    然,曹真乃顾命大臣及曹魏宗室,又是举国最熟悉西北局势的督帅。

    他既然提出来了作战计划,此生都不曾踏足过西凉的刘晔与孙资二人,没有充足的理由,是无法劝得动天子的。

    且,夺不回陇右,便会导致凉州不稳。

    抑或者说,凉州亦会被逆蜀逐步蚕食,随后被夺走。

    从关中三辅出凉州,关陇道与萧关道若是不成行,仅靠着安定郡的山道绕去武威郡,不管驰援还是粮秣辎重转运,都是事倍功半。

    仅仅靠着如今驻守凉州的三四万兵马,镇压当地豪族及羌胡部落都捉襟见肘,无法指望他们能抵御得住蜀军的发难。

    且凉州本地瘠,粮秣出产不丰,魏国亦无法再度增兵驻守。

    西凉者,地处西方,常寒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