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东曹署。

    端正跪坐的蒋琬,将手中的竹简搁置在案几上,眼帘耷拉,捏须而思。

    大略看完注释版的《千字文》后,让他心中好奇倍增。

    因方才秦宓寻他,问及是否征辟郑家子之事后,便转赠《千字文》。辞别之际,还意味深长的劝谏了一句,“公琰就莫辟命郑家子了。此子有父风,非儒人也!”

    是的,与郑家颇有渊源秦宓,让他莫做徒劳。

    亦让他再度想起,当年任职什邡令时,曾拜访郑家桑园之事。

    那时,郑度尚在世,却以“山野鄙夫,不污百里侯之耳”为由,将来访的他拒之门外,盏茶洽谈都不愿。今秦宓断言郑璞有父风,想必其亦是性情固执之辈。既无意应辟命,那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但,却又加之“非儒人”?

    年十九,做出博古通今的新字书,却说“非儒人”?

    呵,有趣!

    阖目思虑少时,蒋琬手微抬,刚想出声唤书佐来。却又想起了什么,便起身步出相府,叮嘱值守在侧的甲士,让他去城外将次子蒋显寻来。

    那小子,任事玩忽放纵!

    让在他城外打探郑家子来京师的日期,却不想郑家子都入秦府了,他还在城外枯守!

    确是可恼!

    约莫一刻钟后,被唤的蒋显与庞宏联袂而来。

    亦让想借故训示一番的蒋琬,不好发作,只得略带着愠色嘱言,“李书佐将送征辟文书去秦府,你且随去。切记细心观郑家子言行举止,归来报我,不得再恍惚!”

    “阿父是说,郑家子竟已至成都了?!”

    蒋显闻言,当即惊呼出声,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但其父却是不做理会,衣袖一挥,便背身自顾步入相府继续署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