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赫伯特你的脸色活像见了鬼!”特里克第二天一见到赫伯特就瞪大了眼睛,赫伯特没力气跟他说笑,只摆了摆手坐下匆匆吃过早饭就迎着伯爵大人的起床铃声上楼去了。他昨晚确实没睡好,梦里似乎一直在疲于奔命,他带着落魄的伯爵东躲西藏,最后豁出命去替对方挡了一刀。眼看着昔日高贵的伯爵大人失去冷静的跪坐在他身边,对方的嘴张张合合,他一句也听不清,只能趁着伯爵大人满眼都是他的时候告诉他“我喜欢你很久了。”随后就被生生惊醒,浑身被冷汗浸了个透,他又觉得梦里的自己卑劣极了。

    “大人,您的茶。”他站在门口轻轻敲门,照例听到里面传来“进吧”才推门进入,晚宴要晚上八点才开始,伯爵上午照旧安排了律师见面,赫伯特为卡莱尔伯爵穿好衣服,伯爵也发现了赫伯特的脸色。

    “你昨晚没睡好吗?”他微微抬头方便赫伯特系领带,赫伯特将衣领抚平退后一步。伯爵大人的声音离他太近,他的心跳有些过快了。

    “大人,我没事。”他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梦到卡莱尔伯爵,只能含糊其辞。卡莱尔伯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过了片刻他点点头,“如果撑不住可以跟管家请假休息几天。”

    “我知道了,大人。”赫伯特行礼退出房门,他很气自己,明明他想不再去想关于伯爵的事情,但是当伯爵站在他面前,他的目光还是不自觉的追随伯爵,伯爵不经意的举动更是让本已坚定决心的自己一再动摇,他一边擦拭扶手,一边因自己摇摆不定的行为而感到羞愧难当。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的人是上次的律师,一旁等待的男仆将律师带入会客厅,会客厅的门也随之关上,本来赫伯特的角度可以勉强看到卡莱尔伯爵的背影,门一关则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感觉心里空空的,瞄了一眼紧闭的门,干脆换个地方擦。

    午餐前伯爵大人送走了律师,下午的时间管家跟他汇报了晚宴布置的进程,而伯爵也换上晚宴专用的燕尾服,衬得他愈发挺拔。他站在镜子前看赫伯特低头为他整理礼服后摆,赫伯特整理完抬起头,卡莱尔冲他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然后看着赫伯特的耳朵红了个彻底。

    七点半左右,受邀的贵族陆续到来,连同赫伯特在内的男仆都在门口迎宾,他看到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伯爵大人此时也挂着微笑迎接客人,维尔弗子爵也受邀前来,他身旁的艾德蒙特看起来精神十足,卡莱尔伯爵关心他的伤势,他扬了扬受伤的那只手,“放心吧,已经结痂了,医生说了没伤到骨头,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总归是我不好,还好伤得不算重。”卡莱尔伯爵点点头,神情间还充满愧疚。

    眼看着就快到八点,菲尔德子爵才姗姗来迟,他一下车就热情的迎上卡莱尔伯爵,像慈祥的长辈一样嘘寒问暖,随他下车的还有一位年轻女性,她似乎有些羞涩,站在菲尔德子爵的身后,眼睛却偷偷看向卡莱尔伯爵。

    “这是我的小女儿,叫伊莎贝尔。”菲尔德子爵向卡莱尔伯爵介绍道。

    “早听说子爵大人的女儿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卡莱尔伯爵微微俯身行礼。

    “我也常听父亲说起卡莱尔伯爵是位很了不起的绅士,您的事迹常被父亲来教育家中兄弟姐妹,我也很敬佩您。”伊莎贝尔脸浮起一层红雾,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好像要钻进人心里一样,赫伯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他莫名心里难受起来。卡莱尔伯爵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引两人走进餐厅。

    随着客人陆续到齐,晚宴也正式开始,赫伯特作为贴身男仆需要进入餐厅服侍,他端着红酒为贵族倒酒,卡莱尔伯爵正坐在伊莎贝尔小姐的身边,两人说到兴处,惹得伊莎贝尔小姐掩面轻笑,赫伯特错开视线,倒完酒后退至房间角落。伊莎贝尔小姐今日穿了一条鹅黄色的绸缎长裙,她本身就有金灿的长发,衬得她脸色如盛放的白玫瑰般美丽。赫伯特在父亲去世之前不需要为生计奔波,他从小就觉得自己跟同龄人不一样,在学院其他男生去找妓女春宵一度时,他却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后来父亲去世,他更没心情去思考情爱。他此刻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越看越觉得一旁的女人刺眼。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占有欲是他不该有的东西,他只要能远远看着卡莱尔伯爵就很好了。

    晚宴结束后,还有聚会闲谈,宾客们不再像餐桌上那般拘谨,而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赫伯特端着点心和茶水四处走动,方便绅士小姐们取用。卡莱尔伯爵的身边时不时就有各色人前去搭话,赫伯特手上不停,余光却偷偷追随着卡莱尔伯爵。

    “我记得你,你是打猎那天的仆人吧。”艾德蒙特打断了赫伯特的思绪,赫伯特停下脚步,向眼前笑着的艾德蒙特行礼。

    “是的,大人。”

    “这次晚宴真不错,替我向你们管家问好,他一向都这么妥帖。”艾德蒙特拿了一杯鸡尾酒,转身向门口走。

    “大人,那是去花园的路,天黑了,请当心脚下。”赫伯特提醒道,艾德蒙特却并不打算听他的话,转头冲他笑笑脚步却没停。赫伯特思索了一下,还是找到了哈里森管家说明,管家则趁着卡莱尔伯爵拿酒的空档低声说明了情况,卡莱尔伯爵只略一思索就放下酒,转身跟身边的绅士解释几句,向赫伯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