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州,荔园。

    空气中梅香浮动,伴以隐约的古琴声。

    循声而近,游廊尽头,是一处四面轩敞只垂一层轻纱的水榭。

    挂了铜兽铃的檐下,琴师端坐,弹的是一曲《高山》。

    再往里,一对祖孙正在对奕。

    水榭四角各摆放一尊方二尺的青铜鎏金暖炉,烧着产自剑南路的竹炭。

    偶有北风,滤过轻纱,再卷过暖炉热气,吹面不寒。

    高山尽,流水出,白雪唱残,正值阳春。

    老者凝视棋盘,额上渐有细汗。半炷香后,他放下棋子,叹道:“中局负。”

    对面的少年露出笑容:“爷爷,承让了。”

    老者也微笑道:“你啊,长进迅速,爷爷都快教不了你了。”

    少年起身,拱手道:“爷爷永远是明悯的榜样。”

    老者伸指向他点了点,转头道:“进来吧。”

    水榭外等候已久的人才走进来,奉上一截黄泥封口的竹筒。老者接过,他便立即退下,来去皆如飞鸿踏雪,悄无声息。

    老人取出其中的信,展开来,粗糙的黄纸上有两句狂草。

    片刻后,他把黄纸递给裴涧。

    后者一看,不禁凝眉:“按长安郡主的个性,怕是已经动身南下了。”

    老人起身,走到栏杆前,眼望烟波浩渺的重明湖。

    “她是真为母守孝也好,拖延时间也好,三年一过,都得奉旨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