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一路追击

    多尔勒是一个天生的军事家,当日耳曼骑兵驻扎贝加尔湖多日没有受到半点袭扰后,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而安加拉河发生的事情,更印证了他的判断。安加拉河号称西伯利亚城羽翼,但凡有足够的兵力,西伯利亚城里的东方人一定会尽力驻守,如今苏格斯强突安加拉河防线,东方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实在是匪夷所思。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尔勒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中跳进了一个大坑里,东方人并不缺乏布局的高手啊。

    “我们必须撤了,贝加尔湖附近我们并不熟悉,如果东方人真的集结足够的兵马从我们不熟悉的地方包抄上来,恐怕我们就不好受了。柏腾恩,你亲自去一趟南部大营,让那里的几个千人队先行向西撤离,与苏格斯的兵马合兵一处”多尔勒的话还未说完,一名矫健的骑手纵马穿过林边,那是隶属于圣十字骑兵团的前卫营士兵。前卫营乃是圣十字骑士团中的佼佼者,看到这名骑兵神色惊慌,显然是发生了大事,“多尔勒大人不好了,东面发现大量东方人的骑兵,北边也有好多东方人的步兵压上来了。”

    听到这些,多尔勒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不过内心多少有些佩服的。虽然不知道东方人是怎么瞒过斥候眼线,将兵马绕到东面的,但绝对手法精妙,而且,多尔勒更佩服对方的魄力。这些东方人士兵不可能全部来自西伯利亚城,想从东面和北面直接对日耳曼骑兵形成绝对优势,光靠西伯利亚城的驻军是肯定不够用的,东方人一定是从某个地方抽调了兵马。战场上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奇袭贝加尔湖,朝着东方人的心脏部位插了一刀,在取得巨大作用的时候,同样也将自己置于一种危险的境地。多尔勒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两万多日耳曼勇士深入贝加尔湖,离着泰梅尔高原太远了,一旦被困住,可真就插翅也难飞了,所以撤退一定得及时。

    贝加尔湖东面山峦之下,一支庞大的骑兵汹涌奔来,闪亮的盔甲银光灿灿,他们列着整齐的队列,气势非凡。古镇骑兵第一次出现在西伯利亚大地上,面对的就是日耳曼最精锐的骑兵圣十字骑士团,古镇骑兵的速度之快,同样出乎了多尔勒的预料。多尔勒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东方人的骑兵来的如此迅速,无奈之下,只能命令柏腾恩先不要去南面传令,“快组织起来,先挡住东方人的进攻,绝对不能让他们冲破大营。”

    多尔勒可不想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必须迅速挡住东方人的进攻才行,否则一旦大营被破坏,南北两座大营被分割,那十几个千人队就会彻底混乱,再想组织起猛烈的反扑,就很难了。那样,撤退也会变成大溃败。柏腾恩二话没说,领着几个千夫长朝着贝加尔湖东部草原奔去。面对来势汹汹的古镇骑兵,久经沙场的圣十字骑士团远比那些普通的日耳曼骑兵镇定多了,命令没有传来,他们就已经自发的列阵准备展开对冲,相比之下,驻扎南面大营的几个千人队虽然没有面临古镇骑兵的正面冲锋,却要比那些顶在最前边的圣十字骑兵慌乱许多。日耳曼人紧凑却不慌乱,他们严谨古板,或许缺少变通,可是他们这些性格放到战场上,就会造就一支纪律性严谨,战斗力强悍的兵马。

    史文恭作为先锋大将,经历过的战阵不知凡几,以前每一次突袭,对手无不慌乱不堪,唯有这一次,这些身材并不算高大的金毛蛮子面对如此大的压力,竟然能够一丝不苟的进行列阵。渐渐地史文恭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在距离百丈的距离停了下来,“结连环马,收刀,前排换重枪。”

    古镇骑兵突然停止脚步,反而让正在集结的日耳曼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古镇骑兵迅速铁索连环,日耳曼人感受不到半点威胁,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连环马,更不知道铁索连环的威力。铁索连环马在骑兵对战的时候,会尽可能的让战马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些,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铁索的威力,而手里的重骑兵枪在冲阵的时候也会发挥巨大的作用。阳光沉醉在平静的贝加尔湖面,一条条铁索与银色战甲连成一体,没有高昂的吼声,可在古镇骑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强大而冰冷的必胜信念。长久的战争磨砺,早已经让古镇骑兵变成了一群沙场死神。史文恭拖着方天画戟,眼中透出浓烈的战意,“杀过去,先打散蛮军阵型。”

    战马嘶鸣,铁蹄滚滚,古镇骑兵重新发起冲锋,这一次更为整齐,更为猛烈。当古镇骑兵重新扑过来的时候,那些集结完毕的日耳曼人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同,那种无穷的杀意,刺激着每个人的心灵,只是这些日耳曼骑兵没有退缩,迎着冲了上去。两支强大的骑兵,东西方早就战争机器,他们一方银光灿灿,一方黑云密布,就像两股决堤的洪流,最终碰撞到了一起。古镇骑兵没有铁浮屠的重甲,更没有铁浮屠骑兵魁梧骇人的雄姿,可是圣十字骑士团却遭遇到了比铁浮屠还要惨重的打击。双方很快就碰在了一起,日耳曼骑兵的长刀划过,一个日耳曼人握紧长刀,狠狠地砍了过去,可是对面的东方人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手握黑色的骑兵枪,臂弯用力夹着,直直的冲过来,马上就要砍死对面的东方人了,这些可笑的东方人,头盔没有面罩,全身银色软甲,不着厚厚的重甲,这种情况下竟然敢以松散阵型冲过来,简直就是找死。可是,这个日耳曼人高兴的太早了,眼看着长刀就砍在对方脖子上了,胸口却是一阵剧痛,紧接着身子一轻,再低头的时候,就看到坐下战马已经悲壮而勇敢的丢下主人独自向前跑去。原来,重骑兵枪太长了,根本不需要太多华而不实的东西,靠着长度,占了先机,骑兵交锋,一错而过,再加上速度原因,只要被骑兵枪顶住,直接被枪头戳的昏沉沉的,还有剧痛感,这种情况下,不被戳下马背就算不错的了。

    日耳曼人到底没跟古镇骑兵打过交道,被这种重骑抢朴实有效的打法给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第一次碰撞,好多日耳曼人直接被重骑抢给戳翻。如果仅仅是这些,并不算可怕,最要命的是那些被日耳曼勇士嗤之以鼻的铁索,等到真正面对面后,日耳曼人才知道这些铁索有多可怕。锐利的倒刺,坚硬的铁索,只要扫过去,那些可怜的战马不是被绊倒,就是马腿折断,铁索横扫,一阵人仰马翻,那些可怜的日耳曼勇士还没能站起身来,就被随后赶来的游骑兵挥舞着骑兵刀收走性命。古镇骑兵没有铁浮屠的凶悍和稳重,却更具锐气,杀伤力十足。

    贝加尔湖东部草原,古镇骑兵第一次征战西伯利亚,就取得了一次大胜。当然,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说到底是因为日耳曼人太不熟悉古镇骑兵了,甚至还把连环马当成了笑话。在日耳曼人看来,骑兵讲究的就是速度和灵活性,用铁锁把战马连起来,这不是自己往脖子上下套么?可第一个回合打下来,日耳曼人才明白自己有多无知,在这些银光灿灿的东方骑兵面前,日耳曼勇士被打的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站在高处,遥望战场,多尔勒心底发寒,柏腾恩组织起的第一道阻击线竟然这么快就被打垮了,之前无往不利的德意志骑兵居然被打得落花流水。柏腾恩气喘吁吁的逃了回来,才半个时辰的时间,柏腾恩就享受到了一场从天堂到地狱的旅行,命是保住了,但身上的伤不少,连之前乘坐的战马也因为马腿折断丢在战场上,“多尔勒大人,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得快点撤,东方人的骑兵太古怪了,我们根本无法抵挡。”

    如果这个时候多尔勒下令立刻散开阵型,用游弋的方式在外牵制,再加上正面阻击的话,一定能最大程度的遏制住古镇骑兵的冲击势头。可惜,多尔勒第一次碰到连环马,哪里想得到这些,他咬紧牙关,嘴角几乎滴出血,“立刻往西面撤,东方人虽然厉害,但铁索连环,速度不如我们,趁着北边的步兵没有抄过来,速速离开,绝不可恋战。”

    其实多尔勒这些话等于没说,这个时候就算他不说,也没人会傻乎乎的再去正面接战了,为了挡住古镇骑兵的冲击,多尔勒下令焚烧大营。日耳曼人的大营风格很怪,军帐之间距离很近,并没有太多的讲究,不过放火的时候就方便了许多,大火连成一片,将古镇骑兵顺利挡在了外边,致使史文恭只能下令绕过去。就是这一点时间,就给了日耳曼人逃命的机会。由于多尔勒撤退果断,再加上焚烧大营,让古镇骑兵拖住对手的计划彻底落空。

    为了全歼贝加尔湖附近的蛮军,赵有恭可是下了血本,放弃凤凰城,将那里的守军调到贝加尔湖,目的就是利用强大的步兵优势,对贝加尔湖附近的蛮军形成包围态势。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向骄傲狂热的日耳曼人居然跑的比兔子还快。贝加尔湖东部草原打得不可开交,赵有恭一直远远地看着,可以说日耳曼人的反应绝对算得上一个强劲的对手。多尔勒未必知道赵有恭,但赵有恭已经将多尔勒看在了眼里,“对方领兵之人弄清楚了么?”

    最近情报处以及斥候兵一直在想方设法打探蛮军的消息,但由于种种原因,进展十分缓慢。唐淼放下千里镜,脸上并没有太多的信心,“殿下,从年龄和身材上看,这人应该是腓特烈家族的年轻人。如此年轻,指挥若定,身份又高的,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日耳曼男子非常不简单,一定摸清楚他的具体身份,之后会是我们的劲敌”赵有恭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再怪罪唐淼,毕竟这个年代不必后世,光语言不通,相貌差距,就致使打探消息是个很大的难题。唐淼深感压力有些大,悄悄地退了下去,直接找到了史文恭,“史将军,劳烦你多抓几个活口。”

    随着大批的定****步兵从北边压过来,日耳曼人在贝加尔湖构筑的防御也宣告彻底瓦解,而纵横西伯利亚两个月时间的圣十字骑士团也遭受到了东征以来的头一次失败。如果之前日耳曼骑兵没把定****放在眼里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危险。多尔勒对贝加尔湖没有半点留恋,哪怕他知道贝加尔湖的重要性,在多尔勒的带领下,日耳曼骑兵撤退的很坚决,他们沿着之前开辟的道路,一直往西面逃去,在东萨彦岭附近,多尔勒与苏格斯的兵马合兵一处。不过,古镇骑兵的进攻随后而来,多尔勒看看天,恨不得张口骂娘,这些东方人不知疲倦么?贝加尔湖都已经拿回去了,还这么不要命的追,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日耳曼勇士死在了东方人刀下。

    多尔勒大军只能继续向西逃窜,好在麾下都是骑兵,速度并不比古镇骑兵慢。到了戌时天色完全暗下来,多尔勒总算淘到了西萨彦岭北面,也就是南努科城附近。远征军重新夺回东萨彦岭以及安加拉河后,也就停止了继续追击,如此,多尔勒才算有了喘息的机会。南努科城还未建好的城堡中,多尔勒眯着眼睛休息着,苏格斯代替身受重伤的柏腾恩做着战术汇报,听着听着,多尔勒的手就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