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气转凉,最后一波暑热余威犹在。几个小孩赤脚奔跑在石板道上,争抢一只身大肚圆的绿皮西瓜,嘁嘁喳喳的吵闹被一声闷脆的“咵。”打断。

    西瓜摔在晒得发烟的石板上,四分五裂,露出鲜红的细砂瓤。

    “噢——”不消细看,那几张小花脸必然皱了起来,但很快便把家里娘亲交代不准把K子穿脏的事情忘得一g二净,一GU脑儿坐在地上,捏着稀碎的瓜皮大口吃起来。一旁的小h狗摇着尾巴挤进去,被小孩用黏糊糊的手m0了一把头,也跟着T1aN舐起青石上淌着的浅红瓜汁来。

    管事嬷嬷低唾了一声“没教养的”,转头冲宋七叨念:“哎呦我的小祖宗,可把帘子放下来吧,别让路人看了去。”

    年轻nV子低柔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不妨事的。”

    “小姐已经是半个出嫁的人了,不b在家里,更应时刻注意T统,不能失了规矩……”

    之后的话倒也不用听,无非是从小及大听过、背过千百遍的教训。宋七早已明白微笑颔首是止住这类话最有效的法子。只是近来她有些焦躁,心里仿佛有一根弦,越绷越紧,一丝动静就能在耳边铮铮作响,使得她对外界的声音置若罔闻。

    嬷嬷心中认定这都是因为宋七即将嫁给端王爷,因而摆起了未来王妃架子的缘故。

    还有一个月的路程到京城,这对老奴轻慢起来,真以为入了王府便是nV主人了吗?不过是西蛮地郡守献给王爷用以笼络人心的棋卒子,进了吃人的后宅,还不得处处依仗自己吗。嬷嬷暗自找回一些底气,再次催促宋七。

    夕yAn西斜,那几个小孩早已跑走,贩夫走卒踏过那块颜sE略深沉的石板子。宋七这才垂下手,让斑竹帘子遮住了外头的景。

    马匹和众仆从已休息妥当,伴着几声吆喝,车轮又一次滚动起来,四五十人组成的送嫁的队伍向着京城的方向前进。

    宋七缓缓闭了眼,靠在车壁上。两个小丫头只当她是累了,也团坐在一处,相倚着打起瞌睡。

    宋七此刻却是清醒着。

    她算着日程,路线,水粮,以及她缝在里衣中的银两和伪造的路引——也不能算假的,毕竟碟是真的,用的宋郡守的亲印也是真的,唯那上面所录的人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只要她能逃脱,跑到滇南山里,凭着路引在民风淳朴的村镇落户并非难事。

    只要她能逃脱。

    一行人里,除了宋府的丫鬟婆子并几个赶车人,还有王府派来迎亲的卫队。这队伍由三十个训练有素的亲卫组成,个个会武,能骑善S,配快马长刀。为首的叫陈明,面目并不出众,眼神锐利。出发的这两个月来,无论是白日里赶路还是夜里扎营,很少见他和同伴讲话,但显然他在卫队中极有威信,令行禁止,安排得滴水不漏。

    宋七的手指以一种不规律的节奏渐次落下,敲打着膝盖。

    一周后。

    身着麻布短打的小个子敏捷地奔跑在平房茅屋之间的小巷里,时而接着月光翻过人家的藩篱,落地惊起几声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