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紫珠和琅鸟早被秦人大胆火辣的求爱之词羞得满面涨红。琅鸟在手中狠狠划着“辱”字,紫珠抿抿嘴,有些担忧地望向姬昔伊。

    姬昔伊却面色如常,甚至一点羞愤都没有,只是她口中却陡然发出响亮的一声哀嚎:“奴好苦耶!奴的未婚夫婿不知生死,您却在这里羞辱我,您根本不明白,他与奴的重要!他与奴,四岁相识,我们五岁时,两家便定了亲,七岁我们……现在您这样说奴,奴不如碰死算了!”

    这长长一串诉说结束后,不过一吸气的功夫,嬴政听见“咚”的一声巨响。他脸上略带调侃的笑意顿时下沉,脸上阴森得可怕,他命令车夫停车,他下马,疾步走到马车前,撩起车帘,便闻到一股冲鼻的怪味儿,紧接着,他看到额头红得发紫、陷入昏迷的姬昔伊,和两个用手帕擦泪的姑娘。

    嬴政没看到两个姑娘低垂着的眼中强忍住的笑意,他只是走上前,探了探姬昔伊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心中松快许多,没有发现她身边两个姑娘陡然紧张的眼神。他端着架子端惯了,做不出给人道歉的事,便说:“我找附近的驿站,你们在那里歇歇脚。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再上路吧。”

    琅鸟好容易消化了刚才看到的那幕,艰难挤出两滴泪,看向嬴政,目露讽意:“大人是嫌昔伊刚才没死了,给你添麻烦了吧。不啊,如果我们昔伊死了,不反而成了大人衣袍上的污垢了吗?”

    紫珠没说话,只是从袖子中拽出条粗糙的帕子,仔细将姬昔伊的额头包起来。

    不包好可不行。这紫色的胭脂擦在额头上,万一手一抹,就能发现端倪。幸好,这郑文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没有贸然上手。要不然她们三个都要露馅!这一把,可赌大了!

    想到刚才公主的大胆计划,紫珠又觉得佩服,又觉得好笑得不行。

    时间回到姬昔伊冷着脸一边叫苦叫冤的时候,她一边用左手,在紫珠手心上写下“燕支”二字,又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配上姬昔伊嘴里的那段话,紫珠顿时了然。忙从袖口里取出保存好的一小盒绛紫色的胭脂,打在手里,均匀的一圈圈涂抹在对方美丽的额头上。她刚将对方的额头涂抹成红肿紫胀的狰狞模样,突然想起这胭脂是有味道的,便有些着急,一双眼慌乱的四处乱瞟。

    姬昔伊察觉她的急躁,边说话边按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必着急。她从袖子里拿出几支葱——那是她刚才从汤饼摊上顺走的,原本是想没吃的回头打牙祭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她将葱塞进紫珠手里,就在这时,她高声哀嚎的最后一句话也说完了。

    “嚼完了大声哈气,掩护胭脂的味道,没有时间了。”

    姬昔伊比完口型,使劲一拳打在马车车壁上,接着,她往马车中间坐了坐,露出一个柔弱无助的表情,懒懒的躺了下去。

    紫珠与琅鸟:……

    两人不敢耽搁时间,忍着对葱的厌恶,飞速嚼完葱,哈得满车厢都是臭葱味儿。这下别说郑文能不能分辨出胭脂味儿来,她们连自己头上清香的头油味儿都闻不到了。

    于是,等嬴政掀开帘子进来,鼻尖充斥的怪味儿便完全将姬昔伊额头上胭脂的香甜遮掩了。加上光线昏暗的原因,嬴政并没有细究,便打算带他们去驿站。

    直到姬昔伊被抬进驿站的房间里,房门彻底关上,姬昔伊都没有睁眼。过了好一会儿,紫珠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昔伊,你感觉怎么样?额头还痛吗,要不要上药?”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用手捂住额头,一副痛极的样子,眉头皱成“川”字,“这是哪儿?我不是一头碰在车壁上了么?我没死吗?”

    琅鸟不赞成地盯着姬昔伊,但碍于隔墙有耳,她什么也没说。

    那些个秦国的臭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走呢,就算是为了她自己活命,也决不能现在贸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