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月最终恢复了端持的样子,抬起下颏,就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本后……已有两个月身孕。”

    她瞥见他那一刻的眼神,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猛然剖开她肚小腹。她立即后悔,真怕下一刻他便突然暴起。

    但是他没有。

    她安然无恙回到了楚国,可仅仅三个月后,楚军大败,溃败得出人意料,败得一塌糊涂,不到五万吴越兵马连夺楚南十八座城池,虎贲将军战死,大司马被生擒,萧衍平生头一回御驾亲征,若不是逃得快,连国君都要被他们掳了去。

    吴越披发蛮夷,绝不该有如此凶悍的兵力。

    周檀月知道,这其中只会有强国暗中襄助。

    而这强国指向何处,自然不言而喻。

    做王后是一件孤独的事,她曾真的把魏郢当做了半个亲人,到头来被惦念上男女之欲不说,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害她连累了母国。

    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周檀月自知失态,极力收起脸上的厌恶,淡淡地说,“多谢秦王关照。本后无妨,只想保全性命至归楚那日,不劳秦王费心。”

    “也罢。”魏郢放下碗箸,往凭几上倚,手搭在阑干上,“午时御医来报,说你脉象虚浮,中气不足,皆是不进食之故。寡人已知会了楚国,推迟会约至二十日之后。”

    “你!——”周檀月陡然变色,一口气没上来,伏在屏风上喘个不止。

    “看你,让你不吃饭,想骂寡人都没力气罢。快,给夫人倒茶来。”

    魏郢一脸讥讽的纵容,像对着小孩子一样,周檀月却是可忍孰不可忍,咬牙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打什么算盘!——魏郢,你诓我,根本没有什么武关会盟,是不是?一日一日拖下去,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他仿佛很有兴致,半日等不到她开口,又换了一句话,“倘若,寡人说是呢?”

    周檀月不甘示弱,“那我宁可死。”

    魏郢笑了,一手地拍在矮案上,撑起身子,凑近了,把周檀月逼得仰在屏风上。虽还笑着,脸上的阴影却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