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奴憨厚的龇牙一笑道:“我不寻思深山老林怪冷的嘛,咱俩吃点喝点,聊聊天,兴许一宿很快就嗷过去了,对了三爷,咱们要是上山的话,得掉头走,刚刚我问过小卖店的老板娘,从西边走省劲。”

    “不用省劲,咱们就抄远路走就可以,大晚上闲着也是闲着,只当是锻炼身体了,吹吹这革命老区的晚风,好好熏陶一下自己肮脏的灵魂。”我吐了口浊气,搂住佛奴的肩膀顺着崎岖的山路慢悠悠踱步。

    边走边唠嗑,佛奴好奇的问我:“三爷,我挺纳闷的,咱为啥不直接把车开上山,正好还有个背风的地方。”

    我乐呵呵的解释:“听过一句话没?上山容易下山难,咱步行走都觉得累挺,要是开车的话不得把刹车给踩进底盘里去啊,最重要的是咱那的q7越野性能不行,上山时候的胎噪和发动机轰鸣声不亚于一个活目标。”“说的有道理。”佛奴认同的点点脑袋,随即迷惑的推了我胳膊一下提示:“诶三爷,咱们走的这条路好像不能上山吧,我咋瞅着离那个小土丘越来越远的节奏呢。”

    我很随意的搪塞:“这会儿天还早,不着急上去,咱先四处溜达溜达,但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都习惯先把周围的环境搞清楚,既方便跑路,也便于伏击对手,做人谨慎没大错。”

    “哦。”佛奴闷着脑袋应承一声,就不再多吭声。

    我俩像是两条游魂似的行走在小镇的外围,腊月的北方晚上是真心冷,凛冽的恶风恨不得要将人的皮肤给吹裂开,我和佛奴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往前挪动脚步,佛奴嘴里哈着白气,抖动两下肩膀上扛着花铺盖出声:“三爷,要不咱歇会儿吧,扛这点玩意儿实在太累挺了,我这会儿腿肚子都转筋。”

    “你小子就是缺乏锻炼,行吧,到那边的大野地里坐会儿去。”我没好气的白了眼佛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空旷的野地。

    我俩也不嫌埋汰,直接将铺盖卷铺到地上,完事佛奴从塑料袋里翻出来两个小瓶装的“老白汾”,递给我一支,自己拧开口一支,“咕咚”先灌进嘴里一大口,随即使劲搓了搓手掌嘟囔:“太鸡八冷了,实在不行咱找家小旅馆去吧,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对面就有家民宿的那种小旅店。”我一脚踹在他腿上臭骂:“别人是装傻,你是真傻呀,明知道有人要抓咱,还大摇大摆去住旅馆,咋地?嫌命长呗?知道我为啥把车弃了不?”

    “为啥?”佛奴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迷茫的眨巴两下眼睛。

    我挺无语的摆摆手:“没事儿,喝酒吧。”

    一句话后,我俩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佛奴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脑袋一口酒加一口火腿肠,吧唧着嘴巴吃的正香,我则叼着烟卷斜楞他,寻思着应该开口。

    沉寂了大概十几分钟,佛奴将最后一口火腿肠塞进嘴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三爷,我这辈子就服俩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佛爷,不光因为你俩把我从牲口市场带出来,给我吃喝玩乐,还敬佩你们的人品,佛爷不爱说话,但是义薄云天,你虽然坏心眼子多,可从来不对自己人使,我觉得我一辈子都达不到你们的高度。”

    我给自己又续上一根烟,笑呵呵的问:“为什么非要跟我们比呢,你现在这样不好吗?”

    佛奴磕磕巴巴的辩解:“不是比较,是..是..我特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他其实是想说,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劲,可却总是混的不尽人意,别看佛奴岁数小,但跟在我们身边的时间绝对比大部分人还要长,严格点说,他是小佛爷的贴身马仔,按辈分怎么也得跟白狼、王瓅他们称兄道弟,可实际上他在王者地位只是二代,而且还是最末流的那种。

    我慢条斯理的吐了口烟圈,直愣愣的看向他问:“阿奴啊,人命各不同,有的人天生就是吃刀子饭的,有的人后天培养可以做生意,干买卖,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还是碌碌无为的,这玩意儿跟混的时间长短没直接关系,完全就是个人的性格和机遇,我记得过完年你就二十六了吧?”

    佛奴抓了抓头皮嘟囔:“大概是吧,您也知道我从小是在牲口市场长大的,压根不知道我妈哪天生的我,我的身份证还是你找人帮忙弄的呢,不过我却给自己定到九月二十六过生日,您还记得那天是啥日子不?”

    我喝了口酒笑了笑说:“我特么连自己哪天过生日都总记错,哪有心思记你的日子,关于数字的问题千万别考我,我脑袋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