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是在皮相,也不在于骨相,约莫是那零星落下的神韵。就像此前,那衰火的余光中,苏浪不自觉倾泻的哀戚,也有一瞬让沈飞云心动。

    可惜苏浪的笑就像涟漪,余韵悠长,可最初的声响散得极快。他早就闭上双目,靠在鹅毛枕头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沈飞云看了片刻,拎起自己的衣袖,将苏浪脸上的汗珠仔细拭去。

    “有劳。”苏浪动了动唇,声音已经恢复了些气力。

    沈飞云动作间,余下细细密密的汗珠,陡然积聚在一处,从眉眼处沿着鼻梁滑落,滚过唇边,奔着下颔、脖颈,溜进了沈飞云的湖蓝长袍之中。

    苏浪的淡黄长袍既然被沈飞云割裂,沈飞云也就理所应当,将自己的冰蚕蓝袍赠与苏浪,供对方裹身蔽体。

    沈飞云比苏浪,或者说比陆月染高上一拳,于是这披风将苏浪兜起,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颇有些禁欲的味道。

    而那一绺汗水,正破开防线,落入了苏浪胸前,显现了说不出的情致。

    沈飞云却不管这许多,自顾自将苏浪脸上余下的汗水擦尽。而后,他俯身凑到苏浪耳畔,低语:“你可知,来之前,陆楼主同我说,七公子锁骨左侧有一枚红痣?”

    苏浪猛地睁开双眼,呼吸有一瞬急促起来。

    沈飞云抬起右手,中指不偏不倚,正巧落在苏浪左边锁骨,问:“七公子,你的红痣呢?”

    “在后腰。”苏浪吐出一口气,不慌不忙道。

    他说完,微微侧身,将自己从沈飞云的禁锢中偏离。

    “那想来是我记混了。”沈飞云笑笑,“我记性向来很差,但七公子今夜同我说的话,沈某定然一字不差,记得清清楚楚。这一点,七公子不必忧虑。”

    沈飞云这几句话,是在试探苏浪过后,给对方一个慰藉——苏浪恳求沈飞云安葬邱慎言这件事,沈飞云绝不会忘记。

    短短几句话,苏浪睡意顿消,也对沈飞云有了更深的提防。

    他原也有几分相信,沈飞云是陆擎冬派来的高手,因此就算不全然信任,也对沈飞云有一些好感。加上沈飞云肯替他运功疗伤,他内心感激,怀疑又少了些许。

    但沈飞云这一出问话试探,颇有些猫逗弄老鼠的悠闲,让苏浪大为恼火。

    “可别真睡着了。”沈飞云拍了拍苏浪完好的右肩,含笑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