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为寻人而来,未想叨扰,还望阁下莫怪。”这一路行来,除却自己,沈倾鸾并未看见其他行人,是以猜测这山应当为眼前人独有,不论自己为何而来,总得先道声歉。

    然而她未曾想过表明身份,那男子便上下将她大量一眼,旋即道“我认得你,你是沈家人。”

    一个“沈家”出口,便是断定了她的身份,沈倾鸾心下一惊,抬眸时见他嘴角仍是含笑,更觉有几分猜不透。

    “不知阁下如何得知?”人既已瞧出她的身份,再做隐瞒也是徒劳,沈倾鸾干脆大大方方地认下。

    “我与沈家也算有几分渊源,认出你不是什么难事。”

    四月末,饶是山间,也正是芳菲尽时,桃花林中粉瓣萧萧而落,似青女降得霜雪时染上了朱砂,洋洋洒洒,为林间铺上一层浅粉的锦缎。

    男子轻轻拂落肩头的桃花,指尖收回时,无端一句感慨“季节更替无可避免,就像凡尘的朝代更迭,人人都盼着改换天地,所以为所驱使。沈家自以为独树一帜,最后也不过节节败退,落到这般下场,沈崇当早已料到才是。”

    “你认得家父?”沈倾鸾掩在袖袍之中的手微微收紧,心间已是不可自抑地跳动更快。

    男子起身,带起身上的落花纷纷垂下,融入粉绸之中。“我与你父亲不算相熟,倒是太傅夫人时常会来。”

    沈倾鸾觉得有几分不对,见他朝前走去,便也跟在其身后,略带猜测地问道“你是净明法师?”

    “正是在下。”

    “可……”沈倾鸾望着他那披散身后长发,终究是欲言又止。

    净明法师却似有所觉,手指挑来一束青丝,在眼前看了半晌,缓缓回她“入得佛门,便算断念,剃不剃发又有多少区别?何况我在此处隐居八年,可没空去打理它。”

    说话之间,已入了和之前相差无几的山洞,沈倾鸾瞧这四周山壁虽不算光滑平整,却也是它本来面貌,并无凿刻的那些人生百态。

    “你要带我去何处?”沈倾鸾问他。

    点燃一盏六角宫灯,提在手中照亮近前,净明法师未往四周张望一眼,只是一路走到深处。

    直至第一个潦草刻就的人落入眼中,他才停下了脚步。

    “仔细瞧瞧,此情此景,你应该没见过。”

    沈倾鸾随之望去,粗略第一眼,竟觉得有几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