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历来都不从政,这也是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可沈老爷为争权夺势离家多年,气病老太爷,更令妻子郁郁而终,本就摇摇欲坠的沈家说垮就垮,老太爷早已不愿认苏沈老爷这个儿子。

    于是沈老爷第二日去请安之时,就又挑起了沈老爷的火气。

    他早早便说过与这唯一的儿子断绝关系,自是不愿意迎一个不孝子回家,当即就是要管事将人赶出去,最后还是被沈老夫人制止。

    两个人相处了几十年,沈老夫人也知道沈老爷根本就是嘴硬心软,只是当老太爷开始细数自他撒手离家之后所造成的后果,沈老夫人也没法再替他说话。

    “你造的孽还嫌不够多吗?”老太爷手中的拐杖狠狠往他身上砸去,四十多的沈老爷竟跪在当场,任凭打骂绝不还手。

    是啊,造孽,若不是一门心思想着要指点江山,又怎会落得这般家破人亡的下场?

    说到底沈老爷骨子里都还是沈家的人,那种自小耳濡目染的清高自傲,是改不了的。

    “老夫人这些时日也累了,该是静心好好休息才好。”繁书是沈老夫人身边的旧人了,自然是明白沈老夫人自儿媳死后便是忧思过重,甚至没有一晚上能够安睡。

    她担忧儿子如今的处境,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想要除掉一个人是多容易的事情,从政哪里就有那般简单?

    而她更担心日渐消沉的孙女,似乎心心念念就在那一人身上,连带着心也丢在了皇都,挂在了那个名为杨岂的状元郎身上。

    “眼下这种情形,哪里能有静心的时候。”沈老夫人长叹一口气,眉心也紧紧皱起。

    繁书替沈老夫人捏着肩,有些事情她不大懂,也不是非常清楚,自然也是不知该如何劝。

    “老爷可曾回来了?”沈老夫人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问起繁书。

    “方才婢子从外头回来,正碰上了老爷,应是才会。”

    “回来了就好。那权场可不是他能左右的,我只盼着他回来便不再回去,安心接手沈家的家业,也能安稳一些。”

    繁书将手移到她的额角,替她细细按揉着,半晌才问起心中疑惑“婢子不明白,老爷若当了大官,不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老太爷与老夫人为何如此反对?”

    “你可知为何,沈家从未有人从政?”

    涉及家族中事,繁书自然不懂,于是摇了摇头。

    沈老夫人便与她解释道“这权场亦如战场,稍有不慎,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哪怕他有那个才能,我们为人父母的,也不愿他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