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丞相先前所说,太傅沈崇再怎么忧心国事,皇帝不领情,最终也只是落得个罪名重重。而顾绝尘曾与太傅有过私交,顾枭身为他的亲近之人,如今避嫌于太傅府尚且不够,何况直接入住其中?

    然他做此决定,却只是为沈倾鸾留下一丝念想。

    马车驶过寂静昏暗的街巷,虽行的稳却也不算慢,沈倾鸾端坐在丞相对面,目光垂在自己不安绞着的手指之上。

    “他为你牺牲至此,虽未有寻求回报之意,但我希望若有一日他入困境,你也能相帮一二。”

    丞相言罢,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待沈倾鸾起身时,他已入了府门之中。

    临近晚间,苏映曲见几人离开地匆忙,便一直等在沈倾鸾屋中,此时已经趴在桌上浅浅睡着,待沈倾鸾推门之时她刚好惊醒,揉着眼睛便唤她一声。

    “天色不早,你今晚便与我同住吧。”沈倾鸾见她还在也是松了口气,便提议道。

    苏映曲与她一向亲厚,同住倒也没什么避讳,只在她换衣时凑到身边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沈倾鸾摇了摇头,“明面上自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可背地里暗潮涌动的,我也多半瞧不清楚。”

    尚在皇都的那七年,爹娘兄长几乎是包揽了一切事端,而她只需待字闺中,习得琴棋书画,偶有武艺之学,亦只是防身之法。

    而七岁那年离开皇都去往渟州城,朝政中万般变化离她更远,乍然回归,一窍不通也是常事。

    可这却并不能消去她心中的无力,好似前路如何皆是未知,所见之处仍为迷雾。

    瞧她语罢轻叹一声,苏映曲也明白她心中思虑,可她一个邻国人哪里比她更不知晓大央局势,只得揽过她的肩笑说道“时间长了,什么事情打听不出来?你也莫急,八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且再等等就是。”

    沈倾鸾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

    换去华服,只着轻便的衣衫,沈倾鸾去厨房要了些吃的,却也没了夜练的心思。

    一夜安眠,至次日寅时过半,沈倾鸾提着长枪便出了屋门,果然见顾枭已站在院中。只是看样子似在等她。

    “昨日皇帝留你,可曾为难?”沈倾鸾问。

    顾枭摇头,也未隐瞒,“只说了建府一事,再细数郎中令近年罪行,便留得久了些。”

    听他一语概括,沈倾鸾也稍稍放心下来,嘴角微微含笑,眉眼间却仍是愁绪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