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王振趋步垂袖不发一言,在这位年轻陛下还是秦王的时候,他就是秦王身边的贴身内侍,对于这等家之事,是千万不敢插嘴一言的,更何况关乎太上皇的事情

    或许也只有相濡以沫的长孙皇后才能劝慰几句。

    “去拾翠殿。”李世民丢下这一句话,便再次翻身骑上青骓马,一骑绝尘。

    王振随身后的太监面面相觑,也只能跑跟着皇帝陛下。

    片刻之后,拾翠殿。

    “母妃母妃,恪大病数日,多谢母妃昼夜不眠的照顾。”李恪半躺在病榻,接过杨妃手里寄过的温热药汤,苍白的脸色涌出一丝血色,轻声咳嗽几下,对着杨妃艰难开口道。

    杨妃眉宇间夹杂着憔悴,接过药碗递给身旁的宫女,用苍白指尖拂过李恪额头上被虚汗粘连塌软的发丝,柔声道:“恪儿你无大碍便好,此次大病堪好,你注意休息,不要多想。”

    言语间,用手压实了金丝薄被。

    李恪喘息几声,就要躺下休息,可是一阵快马声音却传入了拾翠殿,他不由问道:“母妃?今日可有大事?”

    杨妃抿着红唇,微笑的轻摇着头,儿子病愈他心情也是极好,只是无奈这七八岁的年龄却跟个大人似的,“听宫中的消息,是北面的突厥南下,由他们的大汗颉利可汗亲自率兵,有十万之众似乎到了长安”

    最后一句话,她也是不大明了,拾翠殿位于掖庭西侧,本就是偏僻之地,就连通报消息的令官也是不愿前往,因此李世民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胜没有传到这里。

    到突厥,杨妃的心思也飘忽了,“你父皇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突厥人是打不进长安的”

    “当然!”李恪兴奋的大声叫了一声,那掩于腰间的薄被滑落也没有在意,反倒兴致勃勃的道:“父皇十六岁就从兵解了隋炀帝的雁门之围,之后更是灭了王世充某若是痊愈,定要开三石柘木弓,骑千里之马,功名只需马上取,灭突厥之时,恪为父皇身边一裨将“

    “雁门吗?”杨妃轻声喃语,思绪飘飞到那二十年前,突厥人的启民可汗入长安不,那时还叫作大兴城。

    她还是在深宫高墙下的公主,只是一个下嫔所生的公主,躲在角落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着华裳,踏锦履,谈吐的是大兴城的生闻趣事,据灞桥的柳树上缠满了蜀锦,那些蛮人粗鄙不堪,腥臭难闻

    如今往日如烟云,随风且散去,可是为何杨妃的嘴角打着苦涩的笑容,恪儿在床榻上兴奋的言语,可能否?

    她想:”恪儿,放下那不切实际的梦,你只是庶子,庶子只有庸碌才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可是她没,只能咬着嘴唇,亲切的抚摸李恪,八岁的孩童还有真的幻想,她不想击碎二十多年的深宫她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又何必牵连这个可怜孩子

    还有一句话,她埋藏在心底,据那些宫人闲言所:“颉利可汗是隋朝的义成公主挑衅,为了复大隋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