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然要见的,咱们在这泗沘城困守了这么久,对国内消息闭塞。商人见闻最多,自然是要见的!再说他是债主。我是欠债的,岂有欠债的不见债主的道理?”

    “好,那我让人领他来!”柳安笑道。

    “小人恭喜郎君升迁!”风尘遮挡不住来人脸上的笑容,王文佐竭力在这张脸上寻找曹野那的影子,但只是白费力气——是自己记忆力太差还是曹野那脸上的肥肉太多,完全改变了容貌特征?王文佐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免礼,你起来吧!”

    “多谢郎君!”来人又拜了拜,方才站起身来,他是个英俊的青年,头戴银鼠皮帽,身着云锦圆领短袍,外头罩着一件狐皮袄子,更显得漂亮,与王文佐身上的简朴服饰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听柳校尉说你是曹野那的侄儿,可我看你们两个眉眼相差甚远呀?”

    “小人姓曹名文梁,曹野那的确是家叔!只是小人面容随母亲一些!”

    “原来如此!”王文佐笑道:“曹东主可好?我可先说好了,你若是来讨那一千贯的债,我现在可没钱还你!”

    “谢郎君下问,家叔身体还好!”曹僧奴从袖中取出一物来,双手呈上:“这是家叔托小人带来的信,还请郎君收下!”

    王文佐接过书信,拆开一看,里面都是些问好的话,言辞颇为谦卑,信的末尾提到曹僧奴,说自己这个侄儿办事倒也还勤谨若是有用的着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这时王文佐发现信封里还有一物,拆开一看却是一颗小铜印,却是自己当初给曹野那那一千贯的凭信。

    “令叔这是什么意思?”王文佐拿起铜印问道:“难道这一千贯我不用我还了?”

    “郎君说笑了!”曹僧奴眼观鼻,鼻观心,毕恭毕敬的答道:“临走时家叔说过了,王参军前途无量,这一千贯若是能让郎君您将来念得曹家一个人情,说什么还钱、欠债,反倒生分了!”

    王文佐撇了撇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按说自己这个年纪当上都督府兵曹参军也能勉强当得起前途无量四个字,可问题是这熊津都督府眼下实控之地不过两三城,能够管辖的人口也就三万多,也就大唐一个大点的县,这么说起来,王文佐这个兵曹参军就算不得什么了。

    “令叔这信中应该还有些话没有说完吧?”王文佐弹了弹信纸,依照当时的习俗,在信中通常只会写些寒暄问候的话,真正要紧的内容往往是口信或者另外一封不留落款的信中,以避免落入他人之手惹来麻烦。

    “不错,家叔还有几句话托小侄带上!”曹僧奴笑了笑:“家叔听说您上次护送仁寿大将军,甚得他老人家看重。若是您能赐给小人一份名刺,那家叔一定感激涕零!”

    “仁寿大将军?你是说金仁问?”

    “不错,正是他老人家!”

    王文佐努力将金仁问和曹僧奴口中的“老人家”联系起来,但他怎么也没法把那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和“老人家”等同起来,最终他叹了口气:“你叔父想借他的门路做新罗人的生意?”

    “若只是想做新罗人的生意,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曹僧奴叹了口气:“王参军,您看来还是不清楚自己是撞上了怎样的好运呀!这么说吧?若不是因为他,我是不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走上这一趟的!”

    “哦?”王文佐的乌黑的眸子里闪着饶有兴致的光:“我只知道他是前任新罗王的次子,在长安当了十几年的人质,好像和哥哥、现在的新罗王有些不对付,别的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