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戎州。

    戎州是座古城,一座屹立在西南大地,历经千年风雨洗礼的古城。但真正让这里出名的,既非它古老的年纪,也非地势之险要,而是名山、竹海与美酒。

    清晨,天际才出现第一缕曙光,沉睡的大地还未彻底醒来,万剑锋就已骑着一匹快马,到了戎州西南方的耘廉门。他在城门下勒住坐骑,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气,随即笑道:“哈哈哈,本少侠为了早一点赶到戎州,尝尝名动四海的姚子雪曲,已三天三夜都不眠不休了,要是味道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本少侠非砸了他的酒坛,烧了他的铺子不可!”他说完在马屁股上重重一拍,飞也似的冲进戎州。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更何况著名的姚子雪曲,本就开在城中最热闹的南翠街上,每日来往的客人自然多如过江之鲫。只是,现在时辰尚早,许多酒客还未登门,故而显得有些冷清。

    很快,万剑锋就找到了这家著名的酒坊,还及未下马,就闻到了一阵动人心弦的酒香。他提鼻子深深的嗅了几下,双眼顿时亮了,口水险些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心情过于激动,以至于翻身下马时,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竟一不小心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酒坊内坐着的几位酒客,见万剑锋这般狼狈,都忍不住发出笑声。万剑锋听他们嘲笑自己,不仅丝毫不恼,反而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听说千年前有个叫什么慧的,为了求取佛法立雪断臂,今儿本少侠为了痛饮好酒,来个马背失足,不冤,不冤!”

    一个老头此刻走了过来,瞧着还爬在地上的万剑锋,用一口浓重的西川话道:“瓜娃子,快站起来,可别在老子这打滥仗。老子看你是个讨口子的,想必是没钱在老子这喝酒,不如换家酒坊吧。”

    万剑锋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从怀中取出小块比黄豆粒还小的银子,递到老头手中,“大爷,这块银子你尽管拿去,要是本少侠没花了,你再找给本少侠几个铜板就是!”

    老头不悦的垫垫手里这点银子,一撇嘴道:“你们这些讨口子的就是夹啬子,开官一点都不爽快,给老子这么点银子还想找零,做你瓜娃子的美梦去吧!”

    万剑锋一笑,从腰间抽出帅棍,在老头面前晃了晃,“老头,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快给本少侠上酒!如果再敢拿本少侠算坛子,本少侠定叫这附近讨口子的,都来你店里打秋风,非让你赔的光董董的不可!”

    老头哼了一声,用袖子把万剑锋递来的银子擦了擦,随手放入袖中,不太情愿的去厨下端酒去了。万剑锋从小没少遭人白眼,也懒得去理会了,大咧咧的在身边空桌旁坐下,耐心等待着美酒上桌。

    许久,老头才端着个挺小的酒壶,慢吞吞的走了过来。他把酒壶往万剑锋面前的桌子上一墩,一句话都懒得多说,转身就到柜台后算账去了。

    “老家伙,本少侠又不是没给你钱,干嘛这般狗眼看人低?把本少侠惹得火熛熛的,可没你好果子吃!”万剑锋一边嘴里小声嘟囔着,一边把酒壶拿到鼻前,用力的嗅了嗅,嘴角仍不免露出一丝笑意。

    万剑锋闻了半天,仰脖刚想喝一口,突听酒坊外传来两个男人宏亮的声音。他们说的是一口地道的西川话,其中还掺杂着不少春典,就连万剑锋一时都没太听明白。

    “排琴,听说永嘉王过几日要派两个装舅子的王官,来咱们排琴的西川。他怕是没醒豁咱西川的绺子,一哈听谁的!”

    “不过永嘉王既是冷点的,又是吃搁念的,在当今天下可是份腿儿。咱们排琴要和把他手下的鹰爪孙鼓了盘儿,往后的日子可也巴适不得了!”

    “听说这两个鹰爪孙来咱西川,是为了青一个逼金扶柳的靠扇的,别看他太岁减着,又是个水码子,可却厉害得紧,据说把咱盟里的姚大当家都青了!”

    “可不,但老子听说这靠扇的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当属他身边那个撮啃的尖斗。可惜她是个子孙窑儿,要是个玩嫖客串子的,老子非多花点杵头儿,和她好好巴适几天!”

    万剑锋斜睨了两人一眼,见其中一个人高马大,背着柄钢口尚佳的砍刀,另一个瘦小枯干,腰间别着把峨眉刺,都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不禁暗笑,“哈哈哈,凭你们两个还想杀本少侠,和小魔女共云雨之欢,我呸!就你们这样的,纵然转世十回,都没资格给本少侠提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