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崇圣寺。

    寺庙的清晨,似乎总比尘世多了几分宁静。在这里既听不到吵闹的叫卖声,也听不到喧哗的车马声,惟有洪亮的钟声,回荡在百年古刹之中。

    崇圣寺分为前后五进,分别供奉着药师佛、四大天王、弥勒佛、观音菩萨,与佛祖释迦牟尼。在观音殿与大雄宝殿之间,是一座石制的祈愿亭,亭边栽着一颗参天的菩提树。

    此刻,一位僧人正拿着扫帚,轻轻的扫着地上几片落叶。晨曦映照在僧人身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与微微驼了的背。他每扫一下,便不由自主的咳嗽几声,仿佛已快到了油尽灯枯之日,任谁都绝难想到这位沧桑的老朽,年纪竟只刚过三旬。

    僧人似扫得有些累了,缓缓直起身子,抬手拭了拭头上的汗水。他稍微休息了片刻,正欲继续打扫,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僧人闻声转过身,见从观音殿旁边的过道处,跑来了一位身着黄色劲装的轻年。

    “大哥!”这轻年飞快的跑到僧人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眼中不由自主的流出泪水,“大哥,你怎么又亲自扫地了?你曾经可是大理的皇帝,是这大理的天,纵然失去了帝位,可也不能这般作贱自己啊!不然,小弟这颗心,实在……实在……”

    印空微微一笑,轻抚着他的背,道:“阿弥陀佛,贫僧今晨在寺中闲逛,见菩提树又落了叶子,左右闲来无事,就来打扫一番,累得思明为我伤心了。”

    段思明用力摇头,道:“大哥,你才三十几岁,都老成什么样了!如果……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小弟定要找堂兄论理,让他把皇位还你不可!”

    印空摸摸段思明的头,笑道:“哈哈,思明,你又耍小孩脾气了。莫说陛下不可能将皇位还给贫僧,纵是他还了,论及治国理政贫僧又怎胜得过他?到时思明虽不用再见贫僧苦修,可大理万千黎民却要无辜受苦,岂非徒添贫僧的孽障?”

    段思明点点头,道:“大哥,你说的倒也是。而且,堂兄对我也很好,如果他真的让出皇位,只怕小弟心里也会难过。”

    印空放下手中扫帚,坐在祈愿亭前的台阶上,笑着朝段思明招招手,“思明,你过来坐吧。你我多日未见,有什么心事也和贫僧说说,或许贫僧可以为你开解一二。”

    段思明依言坐在僧人身边,叹息道:“大哥,你久在庙中清修,肯定不知道瞿越那边的事吧?”

    印空眉头微蹙,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瞿越那边才安定多久,丁部领就有意与我大理为敌吗?若是两国真的开战,不知又要妄造多少杀孽,罪过,罪过。”

    段思明道:“大哥,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很久之前丁部领就死了,现在的瞿越皇帝,早变成他手下的十道将军黎桓了。”

    印空似乎有些生气,问道:“思明,贫僧出家之时,不是再三告诫过你,不要过参与政事吗?你怎么非但参与政事,而且都参与到他国的政事上去了!”

    段思明一脸委屈的道:“大哥,小弟这也是迫不得已呀!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数月前小弟曾离开过大理一段时间?之前怕大哥生气,小弟就没敢和你明言,既是今日谈到这了,小弟也只得和你直说了。”

    印空问道:“思明,难道那段时间,你去瞿越了?”

    段思明道:“是的,那段时间小弟受一位姑娘之托,以代表大理出使瞿越为借口,去救那姑娘的一位同伴。故此,才亲眼目睹了瞿越国内的一切。”

    “一位姑娘?”印空微觉意外,不禁追问道:“思明,你说的这位姑娘是谁呀?可是董布燮府中的那位千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