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杀死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神态和语气都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不过短短几日时间,竟变得和怪人几乎一模一样。

    面具掩盖了怪人脸上的神情,却掩盖不了他愤怒的语气,只见他铁手一挥,说道:“你最后的考验,是去杀死一个宋国大员,他叫翟守珣!”

    宇文延懿曾听师父穆廖说起过这个人,他依稀记得此人原是周国大将李重进的部下,曾与李重进交情莫逆。后赵匡胤陈桥兵变,篡周自立,而李重进和李筠一心忠于故主,起兵反宋。李重进有意与李筠联合,故派翟守珣前去下书,哪知翟守珣为了贪图荣华富贵,竟将李重进的书信交给了赵匡胤。赵匡胤设计让翟守珣稳住李重进,自己则火速歼灭了李筠,旋即大举讨伐李重进。李重进战败,无奈之下自焚而亡,翟守珣却因此被赵匡胤重用,一直为宋效力。

    忽然,宇文延懿想起怪人之前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上不仅你的敌人会害你,陌生人,甚至伱的朋友都可能随时害你。”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连自己都感到万分惊诧的念头,那就是当年李重进自焚后根本没死,而他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宇文延懿脸色微变,点指怪人道:“你……你是李重进!”

    怪人微微颔首,坦然的道:“没错,本帅正是李重进!”

    宇文延懿点头,道:“我明白了,当年你虽没被烧死,却烧伤了全身的肌肤,所以才不得不用铁甲遮住自己的身体,是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李重进沉声道:“你的话太多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好怕的,本帅只是不愿横生事端而已。”他又沉思片刻,然后道:“明日你就启程,前往汴梁,本帅等着你的好消息!”

    宇文延懿微微躬身,道:“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十日后,深夜。

    沉睡中的汴梁城没有了白日的车水马龙,也没了刚入夜时的灯红酒绿,除了几间勾栏瓦舍中偶尔传出稀稀拉拉的喧闹声。其余的街市和民舍皆是一片死寂,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中。此时唯有浚仪大街口的一户深宅大院里仍亮着灯,而且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还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

    宇文延懿用一块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倒提长剑独自在昏暗的街巷间穿行。他的脚步不疾不徐,既没有杀人前的紧张、迟疑,也没有过度的兴奋、激动,仿佛杀人在他眼中已成了一件再简单、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而已。

    他提剑走近这座亮着灯火的府邸,脚步变得愈发从容不迫,胜似闲庭信步。他抬头望望大门上方一块黑色的牌匾,见上面写着斗大的翟府二字,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门口的护卫见有人向府门走来,忙阻拦道:“什么人,站住!此地是翟大人的府邸,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宇文延懿好像没有听见护卫的话,挥动手中长剑,旋即寒芒一闪,眨眼间洞穿了护卫的咽喉。护卫中剑倒地,临死前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宇文延懿拔出长剑,一抖剑身,将血珠尽数振落。接着,他迈步上了台阶,随手推开厚重的府门,径直向府内走去。

    不知是护卫声音太小,还是翟府本就防卫薄弱,宇文延懿一路上非但没有迎面撞上寻声而来的护院,就连一个巡逻的家丁都没看见。宇文延懿低低的冷笑一声,循着喧闹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少倾,宇文延懿就被欢笑声引到翟府的正厅前。他遥遥望见厅内高朋满座,每人桌上都摞满了佳肴与美酒。正中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个目光炯炯,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顾盼间透着精明。两厢坐的高官大员,频频向中间这个男子敬酒,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一个略显臃肿的中年人,起身朝主位上的男子微微鞠了一躬,他持杯在手,满脸堆笑,“翟大人,今日是您的寿诞,下官祝您飞黄腾达,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