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胜和李泰在北华州城只逗留了一天,因见若干惠的确州务繁忙,所以在商讨计定之后便告辞离开。

      再上路时,贺拔胜便显得有些沉默,眉头暗锁,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李泰见他这副模样便发问道:“伯父是担心置换产业恐有侵夺之嫌,又与赵贵争夺水利,有碍乡亲情义?”

      之前在北华州城,他说动若干惠参与此计,并表示若能将洛水东岸开府梁椿的园业收取过来,那么从白水到商原便可以畅通无阻,凭着洛水所提供的水利,产业互补、物资的调度都大享便利。

      若干惠表示这件事交给他处理,最迟月中便可将梁椿的园业争取过来,他可以用别处面积更大的园业进行置换。

      贺拔胜摇了摇头,只是深深看了李泰一眼才开口说道:“我之前只觉得你小子虽有治业的巧智,但仍欠大事的触觉,将我家事托你能有磨练提携之效。但现在看来,我是错了。

      你既懂得刻木为版、更新条式,这是苏令绰都用智不及的巧妙,又懂得将此技法荐于若干惠保,岂会不懂此计于国政治的助益?”

      听到贺拔胜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李泰倒是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未及开口,贺拔胜却又说道:“你也不是衣食不足的寒素下士,能不知此法直献大行台的回报?却故作私计贪货的姿态,要留此业丰我家资。我自诩于你不失提携,却原来是拖累了你。”

      “伯父如此称许,我真是受之有愧。其实我内心里,也有公私两得的计议,既盼户里物资丰储,又盼用物之能可得大行台赏识。此法施用,有便官府,即便不直献于上,大行台久后必知。”

      李泰闻言后便笑语道。

      贺拔胜却是连连摇头:“他人告知与主动呈献,可是大不相同。我虽然短困于物,但也大可不必阻挡少辈前程而自肥!之前我确实怯言人事,但你既然有此才干,白于大行台,也是为国荐士!”

      “这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李泰连忙摆手说道,他倒不是客气,而是真的担心自己太早进入宇文泰的视线中:“伯父既然信我有才,也请相信我对前程自有一番规划。绝不会为了区区物利私计,放弃为国捐才的事业前程!”

      “喔?我倒想听一听,你对事业前程有什么出色规划?”

      贺拔胜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策马靠近李泰作倾听状。

      “我自东州投附,当时初入,于官是一闲流,于乡是一新客。若非伯父等德长悉心眷顾,偌大关西竟无我立锥之地。伤情感触、历久弥新。”

      李泰深吸一口气,充满感慨的说道:“家君旧年险历河阴之祸,居乡以来便常告诫子弟,若无履大之才略担当,切勿贪慕一时之权势。门荫虽厚,终有竟时,当此道屈之时,宁浊于乡里、不逐于清贵……”

      “你耶是一个智慧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