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忠却要从夏州购买战马,而不是滥用自身的职务之便,可是要比满怀低级趣味的李泰高尚得多。在这公权私用、混淆不分的世道中,也绝对是一股清流。

      因此当宇文贵听到这个请求时也是愣了一愣,旋即便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一再表示会给杨忠提供最优良的战马。

      李泰听到这话后,不由得也是心意大动,他倒是不缺马,但在有能力承担饲养负担的话,谁又会嫌优良的战马多?不过他心里的想法太多,一时间倒是不好全都吐露出来。

      让他感觉杨忠有点深谋远虑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家伙大概是借向夏州买马来向自己表达一个态度,不要随便将其牵引到什么台面下的情势联络中去。

      因为杨忠要搞战马的话,坐镇陇右的独孤信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之前两人为官的地点相隔遥远也就罢了,可随着杨忠内迁进入西安州,彼此间的距离已经不算太远,穿过原州便可以进行各种交流。

      可杨忠偏偏舍近求远、退求其次,显然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如果李泰识趣的话,是不好再贸然将杨忠引入他跟未来老丈人之间的一些台底操作中去,否则就算不会被揭发,也会逼得这一份关系疏远起来,毕竟好的人际互动从来也不是强人所难。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李泰也不得不承认,杨忠的确是跟自己所见过的其他武川镇人有着不小的差别,其他的武川镇人包括独孤信在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张扬轻狂、有失谨慎的问题,但是杨忠勇猛有力兼又谨慎周全,在这一群老兵之中也的确算是一个异类。

      “李从事,你有什么想法但讲无妨。这一次得遏贼势,你首战居功,更是激励群众除贼务尽,才得有此时的惬意。”

      宇文贵又望着李泰满脸笑容的说道:“我与从事相共此类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事总能给人以惊喜,实在是后生可畏啊!我也实在想听一听,你心中是作何勾划。”

      轮到自己发言,李泰那就不再客气,端坐起来正色说道:“北州胡乱的消息传至时,正值白水大阅进行之中。虽然军事繁忙,但主上还是配给精锐劲卒以助军威,对北州之安定关心不已。如今既已得胜,报功夸胜应有之义,宜需将所缴获物类输送台府,以济府中行事物料之困。”

      原本攻伐稽胡是鲜少会有大量的战利品收获,这些家伙大多穷横,稍有资产者诸如雕阴刘氏之类,便会积极的迎合羁縻统治。但这一次的敌人序列之中,是有离石胡这个境外的异数。

      怪不得之前刘库真那家伙提议李泰向其父索取赎金,这群敢在晋阳边上打秋风、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是真有钱。

      尽管在之前的营啸中,离石胡的财货遗失丢散了许多,但之后收缴起来的数量也颇为可观。单单各类的金银币便有十几万枚之多,各种高质量的织物也有着几千匹,另有众多只会出现在丝路贸易上的珍贵商品,排列起来琳琅满目,看得人都有点眼花缭乱。

      李泰主动提议将这些财货物资输送台府,倒也不是因为受杨忠感化、自己也变得高尚起来,而是感觉就算想留也未必留得住。

      大阅结束后,虽然满足了宇文泰耀武扬威的瘾,但接下来一定又会陷入年前年后无可避免的饥荒中。这段时间的宇文泰就是眼冒绿光的凶狼,谁敢在经济问题上给他打马虎眼,可就很难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如果只是李泰自己一部人马参战的话,他也是敢搞点小动作的,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老子怕你?可现在几方联军参战,事情是很难避开眼线低调处理,尽管心里有些可惜,但还是交公最稳妥。

      几人闻言后便也都点点头,这些战利品虽然醒目亮眼,但受限于关西的商贸环境和生产水平、实际上变现不易,也难得到不尚浮华的人喜欢。

      “另有一点,末将觉得入寇境中的离石胡残部打散不如聚存,此胡类本非境中旧患,而是东面顽疾。将之屠灭只是一时之快,可若能久留驯服、役为己用,放之西河仍能扰乱晋阳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