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营大帐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于谨、赵贵、独孤信等大将赫然在列。

      眼见大行台仪驾行至,众人纷纷趋行迎来,自然也就注意到了跟随在宇文泰身后、且身穿宇文泰袍服的李泰,一时间神情都有些异变。

      大行台赐人所穿戴的衣袍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凡所受赏者无一不是资望深厚、劳苦功高的名臣大将,这当中所代表的意义可是极为深重。

      所以当见到李泰得享这一份恩宠时,众人心里也都默默记下了这一号人物。

      特别那些之前便同李泰有所交往的人,这会儿神情反应便更大,独孤信两眼有神的审视着李泰,赵贵则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容稍敛。

      宇文泰这会儿心情不错,抬手招呼众人一起入帐各自坐定,视线又落在站在大帐入口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李泰身上,略作沉吟后便指了指于谨席旁,眼神浅露询问之意,见于谨点头才又说道:“李伯山,入此来坐。”

      李泰闻言后忙不迭垂首入前,先对于谨深作一揖,然后才与其同席坐定,心情则有些飘飘然:难道在老大心目中,我已经够资格跟这些人物平起平坐了吗?

      资格当然是不够的,但在眼下这种不算正式的觐见场合下,宇文泰的感官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待到众人各自落座,宇文泰才又指着李泰正色说道:“李伯山载功而还,的确可喜。但今日的礼程,我本意不欲如此铺张。在座众位皆道义表率、国之重臣,皇业之所不堕,在此群力勇当。

      李伯山功绩确有,于你少流之中诚可夸赞,但若较此诸席,你还只是一个人间新锐,不值得群众瞻仰。名大于实,难免就埋没了本质,希望你不要迷于虚荣,仍持勤事之心,踏实自守。”

      李泰自知刚才校场上那番耀武扬威的确是有点吸引仇恨,闻言后连忙避席而起,垂首作拜道:“臣自知资历浅拙,所得者唯少年知遇而已。除此之外,不异人间俗流。星星之火,不可争辉皎皎之光。

      主上执宪布道,臣与诸公共戴此天,幸甚至极,见贤思齐,不以朝夕为功,观道励己,盼能渐行渐近。前赴后继,络绎不绝,共此征途,以成大统!”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便又笑起来,指着李泰环视众人说道:“前言此员谦恭有礼,诸位现在是相信了吧?不要再因方才怯场失言而作取笑,给这少流一点改正修善的余地。”

      在场众人自然能听出大行台言中意味,这是在帮李泰修补人际关系呢。

      于谨从席上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今日因见高平男,臣也确有一桩疑惑想问。贼胡族性奸敏,见利则争、见危则走,其族类酋首奸性倍甚,败之则易,擒之则难,听说高平男将员不多,却能直擒贼首,是否有什么计略未陈于簿?”

      于谨作此发问,倒也不是质疑刁难,就是单纯的好奇。他作此发问后,其他人也都露出好奇神情。

      稽胡久为北境之患,在场众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与之交战的经历,再推演这一次李泰作战的过程,只觉得流畅丝滑,让人称异。

      李泰当然不能说他几次开马甲的骚操作,虽然说兵者诡道,但也需要讲究一个尺度。

      特别这些操作反映出来的事实是,宇文泰这个大行台在稽胡群众中的威慑力甚至都比不上高欢这个老冤家,他要原原本本讲出来,那可真是找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