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北齐内外各种纷乱,但是作为军事中心所在的晋阳,局面却一直比较平静。

    仅仅只是在魏军进寇雀鼠谷的时候,城中发生了些许人情骚乱,但在得知前线将士们成功的将魏军抗拒在外后,人情便又变得平稳起来。

    但是值此大争之世,哪怕是晋阳这种政权中枢所在,想要保持比较长期的平稳状态也是非常困难。在经过了短暂的安宁之后,很快一支队伍的抵达便打破了晋阳人事平静的局面。

    因恐被人察觉并拦截下来,常山王府家奴们一路上昼伏夜出,小心翼翼的疾行赶路,总算是将王妃元氏与世子高百年平安护送到了晋阳。

    抵达晋阳之后,王妃元氏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未敢把儿子高百年带在身边,而是着令家奴带着儿子在晋阳城外一处隐秘庄园中藏匿起来,而后自己才在家奴们随同下直入晋阳城中皇太后娄氏寝宫求见。

    此时的皇太后寝宫中,娄氏正在一众内外命妇们陪同下宴饮游戏,听到常山王妃入宫求见,心内自是一奇,忙不迭着员将常山王妃引入,旋即便询问道:“新妇久从我儿定居邺中,怎么忽然回到了晋阳?莫非我儿也已归都来见他老母?”

    讲到这里,娄昭君脸上便不由得流露笑容,她与神武帝所产诸子女中,心内最为钟爱的便是第三子高演,此时误会高演返回晋阳来探望她,已经是忍不住笑逐颜开。

    因有外人在场,常山王妃不便直言,只是跪在皇太后的席前垂泪不语,皇太后见状后自是惊奇恼怒不已,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指着元氏怒声道:“阿女因何垂泪?何事不可直言!休再作此凄怨姿态,若是折损我儿福气,愚妇将何来偿!”

    元氏听到这训斥声,一时间越发的哭声大作,而皇太后自然也是越发的恼怒。在场其他一干命妇们眼见将要爆发家庭矛盾,便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告退离开,留在这里又不知该说什么,若是再被殃及池鱼,不免便欲哭无泪。

    待到厅内其他闲杂人等悉数退出,元氏才又哭拜道:“皇太后关怀大王,但今大王命不久矣,皇太后又知否?”

    “刁妇,休得胡说!我儿正当壮年、身强力健、百邪不侵,你怎敢邪言妨之!”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脸上怒气更盛,指着这个儿媳便破口大骂起来,甚至还要抬手着令侍者将其逐出房去。

    元氏自然不会轻易离开,而是继续哭告道:“皇太后若真爱护大王,应当速速出手搭救,而不是说这些漫无边际的虚言。妾再怎么拙劣不堪,也不会远行千数里来此诅咒自家夫婿!”

    “究竟怎么回事?你不要再哭,速速告我,我儿他究竟是怎么了?”

    娄昭君听到这里后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是什么夫妻矛盾,而是真的有灾祸降临到自己爱子的头上,心内顿时也是大慌,她直从坐席中站起身来,来到元氏面前拉着她的胳膊疾声发问道。

    “大王、大王遭遇刁难,是、是至尊不容,至尊要谋害我家大王……”

    元氏压抑许久的情绪如今总算得以释放出来,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便收敛住,一边哭泣着一边将自家大王所遭遇的困境断断续续的向皇太后讲来。

    皇太后在听完王妃的哭诉后,才知家门中将要发生手足相残的惨剧,一时间顿时也慌了神,身躯摇摇晃晃,要扶着桌案才能稳住,口中则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大王自知至尊唯恐会威胁到太子嗣位,故要想方设法加害大王,万般无奈,唯能将妾并小儿百年送至晋阳,希望皇太后能够加以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