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的性情如何也跟其个人的经历与处境息息相关,起码眼下沦为阶下囚、只能哭鼻子哀求代兄赴死的阿史那库头是不敢随便认大儿的。

    李泰心里虽然对这家伙不怎么感冒,但在听其作此表态之后,还是起身离席走下来将其拉起来,并且拍着他的肩膀赞叹道:“伊利可汗还有如此仗义的儿子,又怎么能说全无家教?木杆可汗骄奢狂妄、背盟负义,看来只是他本性卑劣所致!我今入此攻伐罪恶,如若加害尚义之人、纵容不义之徒,岂不为世人耻笑!”

    讲到这里,他又垂首望着那些突厥权贵们沉声道:“一户之子,秉性优劣如黑白分明!你等群徒辅佐伊利可汗、乙息记可汗两代雄主,今却任由不道者霸居于上,向道者卑伏于下,当真昏聩不明!此番遭受劫难于阴山之阳,也是上天赐予尔等的警示!”

    说话间,李泰更是拉着阿史那库头的胳膊,将他引至帐内客席之中,并示意他入席去坐。库头见状后自是惊疑不定,及见李泰脸上已经隐露不耐烦之色,这才连忙作礼谢过,然后才心怀忐忑的坐了下来。

    李泰不再继续去谈木杆可汗的处置问题,而是指着库头对突厥众人说道:“控地头可汗亦是伊利可汗之子,才能出众、品性纯良,乃是继承伊利可汗功业之优选。就连我一介外人都有此见识,你等突厥群众能无所见?”

    此言一出,在场突厥群徒无不面露惊容,而那阿史那库头也忙不迭避席而起,连连摆手道:“可汗位序,早有所定,库头实在不敢抢居……”

    李泰并不理会库头的辩白,而是抬手指着一名职任颉利发的突厥胡酋发问道:“你觉得我所言有没有道理?”

    “木、木杆可汗受命乙息记可汗……”

    那颉利发在李泰的逼问下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及见李泰脸色陡地一沉,旋即便又连忙补充道:“控地头可汗同样是乙息记可汗之弟,当然、当然能继任其位!”

    随着李泰视线在帐内众突厥豪酋们脸上一一划过,这些人也都硬着头皮发声表态,大多都是附和其言,认为库头能够继任可汗。

    当然也有人声色俱厉的表态木杆可汗就是众望所归,旁人无权置喙,也有的人只是低头沉默不语,不肯发声表态。而这两类人,李泰也都摆手示意让亲兵拖走。

    到最后,帐内将近四百名突厥豪酋权贵,表态认可库头担任可汗的有将近三百人,另有百余员不肯低头阿从,李泰也都没有惯着,直接让人拖出去先跟木杆可汗关押在一起。

    “群众心愿如此,控地头可汗想必不会违弃众愿吧?”

    等到这些突厥权贵全都表态完毕,李泰又转头望着那个脸上几番变色、心情也是纠结不已的库头笑语说道。

    库头眼睁睁看着帐内群徒逐一表态,内心情绪自是跌宕起伏,在此之前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最开始站出来希望代兄赴死也是发自真心,可是到了这会儿,脑海中思绪已经乱作了一团。

    李泰瞧着这家伙一脸的纠结,倒也不过分逼迫,只是望着他耐心等待其人发言。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库头才又开口涩声说道:“国中执掌部属人马的强力之士不只这些……我父还有别子,另有莫贺咄叶护等也、也未必会认可此事。”

    有的事情不怕你赢、就怕你不玩,只要你动了心,后续一切都好办了,反正这些也不是老子的问题!

    因此在听到库头作此发言后,李泰便又笑了起来,抬手召来亲兵耳语叮嘱,旋即亲兵便匆匆行出。很快侧帐中便传来一阵人语喧哗,过了一会儿,两名甲士便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返回大帐中,而那首级赫然正是木杆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