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这会儿收敛神情,示意父亲到其近前来,小声说道:“太原王能够全胜,的确出乎我的预料,我本以为他纵然能胜,届时恐怕也无力西行。但形势至此,仍未达于最恶,须知天子还在府中!”

    “你又作何打算?”

    李远听到这话后,眉头顿时一皱,瞪着儿子疾声问道。

    “我不知要活,还要壮大我家!阿耶可还记得当年主上接掌贺拔公势力过往?今时情势难道不略同旧时?”

    李植讲到这里,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如若潼关难拒太原王于外,我等又何必困守关中?大可以拱从略阳公挟君西去,归我原州乡土,前据平凉故邑,后倚贺兰山岭,凭我家于乡土累世经营,暂成割据亦非难事……”

    “不可,这实在是……你真是太胆大妄为,李伯山既强且锐,他绝不会容许我等挟君出逃!太冒险了,机会不大!”

    李远听到儿子这一计划,一时间也是吓得连连摇头摆手,只觉得希望渺茫、很难实现。

    李植则继续说道:“阿耶你思计不必太过保守,当下国中蔡承先是我乡党,想也乐见乡里荣耀。诸武卫深与略阳公乱事,脱身亦难。我等挟君出走,李伯山无大义可持,想要稳定关中局面,想也无非东贼贺六浑故计,但使他稍有裹足,我等业已归乡,届时再外结突厥以自固,李伯山亦未敢轻易进攻。

    待我割据势成,便可谋与共处,执略阳公以献,另以辅城公等为主上后嗣,待到时机成熟,法西凉故事、立宗庙高平,亦非难事。事成或不成,仍然不失奋斗余地,总好过困守于关中、坐以待毙!”

    “可、可是,李伯山业已挥军西进了,只怕没有时间……”

    李远对李植这个儿子本就有所偏爱,此时听到其人所言煞有介事,心内不免也暗生认同,与其坐以待毙,真的不如行险一搏,只要成功了那便是别有天地。

    他们高平李氏崛起于乱世之中,同样也是以命搏来的富贵,只不过这一次的前程要更加的远大!只不过一想到李伯山正自西进,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中山公等与李伯山仇隙久存、必难相容,大司徒等势位先达,想也不会任由李伯山轻易入关,一定会据守潼关暂与相持,论定入关局势之后才会放行。眼下尚有一段时间可谋此事,近日我劝告略阳公搜捕陇西李氏亲友从属,如今即可一并携走。”

    讲到这里,李植又望向长安方向说道:“此事阿叔若肯配合,必然更加顺利,经长安入咸阳,沿泾水一路北行。只是阿叔素来厌我,恐怕不会听从我计。”

    “显庆那里我去说服,关乎家国前程、宗族大计,岂容私计杂念!”

    李远听到这里后便正色说道,这会儿他已经被儿子彻底说服,打算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来拼搏一把,主动承担了前往长安说服李穆配合其事的任务。

    且不说李远父子图谋大计,潼关的宇文护等人则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心情越来越焦灼。

    “启禀中山公,太原王师旅业已抵达弘农。”

    当听到关前斥候奏报时,宇文护顿时一脸惊诧道:“这么快?数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