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间沟堑,唯欲壑最是难填,割肉饲狼,我愈伤而狼愈壮,只是饮鸩止渴,终将血肉削尽!更何况,如今南国大乱、世道崩坏,这些异域珍货也难免行市大损,收益大不如前。”

      李显听到这话后便也长叹一声,旋即才又说道:“李大都督所言诸事,家兄亦有所感,唯今忧困诸多,并不奢望能够高枕无忧,只是盼着消解一桩得一桩……”

      “如果李将军等所愿只是希望能够结众抗上,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实不相瞒,我国大行台深恨梁人窃我汉中多年,早已经定计着令大将率军南下克定汉中。不久之后,大军便会聚攻南郑,萧氏败亡指日可待,李将军等大不必再忧之加害。”

      李泰见其愁眉不展,便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李显听到这话后顿时惊立起来:“竟、竟有此事?请、请问李大都督,贵国图谋究竟是止于南郑,还是更有张计……李、李大都督有无涉事?”

      “如果时势具备,开疆拓土当然多多益善。汉中是我关中腹心的山南屏障,台府谋复已有多时,如今梁主失德、引贼内寇。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是故此番用兵我国势在必得!我亦得预事中,已经新进荆州总管,节制沔北、汉东诸军事,逆流进讨,同样也是职责所在。”

      李泰望着李显坦言说道,而李显闻言后更是面若死灰,本来是因为心忧豺狼而问计求助于外,结果却没想到这里趴着一只更凶猛的大老虎。

      “李将军不来见我,其实也打算安排相见一番。彼此前情深厚,所以我也希望能够邀取一二方便。如今台府分遣两路人马进讨汉中,贵族若能助我先定此功,贤昆仲无论志在入朝还是在野,我都一定尽力相助!”

      话讲到这一步,李泰也就无谓再隐瞒,当即便开口说道。

      李显听到这话后却是脸色一变,低下头去涩声说道:“我父子皆食梁禄……”

      “萧氏一族尚且不爱其国,父子相弃、手足相残,灭绝人伦,令人发指,仁人义士更将忠诚献谁?难道生尔养尔的此方乡土,就应该遭受战乱的虐害?我钦佩捐身成仁的义士,但也同样敬重守庇乡土的贤良!”

      李泰又继续说道:“前者汉水商事,全都受益良多,我也希望贵族能够继续屹立安康、风雨无催,使此前缘能够继续。汉中功定之后,我荆州总管府更需要加设功席贤位以统合新增人土。李将军信不过我?”

      “不、不敢,只是事关重大,我、我实在不敢私意决定,恳请李大都督能够容我归与兄长商讨一番……”

      李显听到这里的时候,也已经颇有意动,但还是小心谨慎的垂首表示道。

      “兵贵神速,不暇转耳。我贪功如疾、求贤若渴,便与李将军同赴安康。若幸能共事,则直赴南郑。若不幸错识,那也只是身毁于自己的轻率,不怨旁人。”

      李泰便又笑着说道,李显听到这话后又是一惊:“李大都督真、真愿同赴安康?若果真见重若斯,无论此行议成哪样,某愿从事大都督府下,必守护大都督进退安全!”

      说话间,他便抬起手臂来狠咬一口,将那涌出的血水涂在额上并深拜作誓。

      李泰示意亲兵先将李显引下稍待一段时间,他虽然要亲自前往安康说服李迁哲,但也不能立刻便出发,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

      他先歇息片刻将思路略作梳理,然后便又着员将襄阳的使者蔡大宝请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