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自知乡人们虽然生活水平大有改善,但也只是温饱而已,这些山珍时货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放在乡人各家却能整治一餐难得的佳肴,于是便打算着员分发回去。

      正在这时候,赵党长又亲驾着一辆牛车行来,车上同样拉满了干货。

      待将车驾停下,赵党长下车笑道:“百姓们虽然言拙但却情深,得知郎君总算访得尊翁归来,心内深为郎君感到高兴,但又恐怕明公不适此间乡风,所以各自备置乡味送来,百家风味期盼总有一味能够让明公赏识留恋,从此便也情定此乡!”

      听到赵党长这么说,李泰便也笑起来,当即便宣布庄中流水席从今日起一直持续到来年正月初七人日,在此期间乡人们皆可入庄来食。

      庄中乡人们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击掌喝彩道谢,有的更载歌载舞起来。

      庄中欢宴很快就进行起来,李泰瞧着父亲也受此氛围感染,脸上洋溢着笑容、远比早前在华州城共时流群众宴饮时更加的轻松惬意,于是便也向父亲介绍起在座这些乡士们,顺便问起一些乡里趣事。

      李泰陪着父亲欢宴一会儿,然后便请赵党长等继续作陪,他则将李渚生、吴敬义等渠盟诸掌事请入庄内商讨事宜。郑满升任县令后,虽然便不再担任渠盟的掌事,但对渠盟事务仍然非常上心,便也一起入内议事。

      如今的渠盟早已经不再只限于河渠津桥等诸事,而是覆及左近数州之地的综合性民间盟会。

      虽然兴修和维护民间河渠堰埭等工事仍是其主业,但副业也已经渗透到方方面面,这当中最主要的便是放贷。

      渠盟放贷分为两种形式,分别就是针对平民小户的蚕桑丝麻织机等等业务,还有针对各类工坊主的放贷。前者提供生产原料和工具、返输绢布等物品,后者则提供现金、技术和市场销售等一系列的支持,只要能够达到渠盟要求的生产规模和产品标准,甚至可以免除利息。

      李泰并不将渠盟当作一个牟利组织去运作,而是作为整合关西诸方乡土资源的一个平台,所做的也都是推动生产力的发展。

      如今渠盟在册的织机就达到了五万多架,一架织机岁返百匹,这就是每年五百多万匹绢的现金流,虽然其中七成是要以物货形式返输织户,但也有一百五十多万匹绢的毛利,高敖曹在他这里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不过这么多织户的管理成本和前期投入也非常的高,而且规模起来了折耗也会增加,真正落在渠盟手里的利润其实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多。而这一项业务最重要的,就是给渠盟每年提供大量的现金流,可以在其他行业进行开拓。

      最开始渠盟所扶植投资的工坊并不多,仅仅只是商原并周边区域有限的一些人家想要试水,所接手的还是李泰自家割让出来的一些稳赚不赔的上游加工。

      毕竟时流观念仍然还是以耕织为本、工商为末,千匹浮财不如薄田三顷。但使勤劳正经的人家,谁又会举债度日?真要再发生什么饥荒,工坊中那些产品也不当衣食。

      不过关西数岁大稔,再加上商原等诸处贸易越来越兴旺,市场上的商品也越来越多,自给自足的庄园经济越来越被衬比的全无性价比。

      甚至有的平民小户只凭几架织机勤恳织造,一年下来衣食有余,到了第二年便放胆一搏,举贷设立工坊,场地、技术、人工等一系列俱仰渠盟供给,半年回本半年见利,核算下来收入竟比数顷良田所得还要更多!

      去年一年是渠盟工坊数量井喷的一年,仅仅是烧制砖瓦陶器的工坊,渠盟便一举投资了几十个之多,商原百姓建得起砖瓦大屋,相当一部分也是因此。

      至于其他各类手工作坊也都非常红火,榨油、造纸、制墨等等,基本上都是李泰自家庄园产业将技术钻研成熟之后便逐步将各项工序都交付渠盟所培植的其他工坊进行生产,从而将产能拉起,获得更多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