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行成醉醺醺回了家,被仆人扶着回到卧房倒头便睡,翌日清晨爬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使劲儿捶了几下,想起昨晚酒宴,便有些懊恼,程家父子摆明了轮番上阵,自己怎地就稀里糊涂酒到杯干呢?

      唉,没醉死就算不错了……

      起身在妻妾扶持之下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头脑清醒了一些,便叹了口气。

      相比于程咬金,自己实在有如官场初哥一般任人摆布、毫无城府。山东世家想要攫取更多的实权,自己便冲锋陷阵与房俊这样声威赫赫的人物硬杠;如果明日山东世家支持某一位皇子甚至想要兵谏,自己是不是也要勇往直前视死如归?

      他不怕得罪人,更不怕付出,但若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比例,自然不肯。

      到时候将太子、房俊往死里得罪,最终好处却让山东世家全部吃下,自己这个马前卒凭白惹了一身骚气却依旧被当作棋子……

      吃过早膳,张行成换上官府驱车前往皇宫上朝,心中打定主意不去招惹房俊在兵部的控制,且先静观其变。

      无论如何,官场之上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

      武德殿上,君臣议事。

      李二陛下大抵是昨夜没睡好,脸颊有些浮躁,眼袋发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精神恹恹……

      喝了口茶水,李二陛下问道:“今日有何事奏议?”

      出乎预料,卫国公李靖率先启奏:“启禀陛下,眼下长安处处修葺,颇为纷乱。。东宫六率人马众多,若继续驻扎于城内恐诸多不便,臣恳请移动驻于城外昆明池北、书院山下,那边有一大片空地可供搭建营房,平素操练之时也很方便,一举两得。”

      话音落下,殿内有些安静,一时间无人说话,都摸不准李靖以及其身后的东宫太子到底有何意图。

      按说相比于朝堂之中的东宫派系,东宫六率才是太子的根基,李二陛下忌惮的也正是这一点。毕竟当年“玄武门之变”殷鉴不远,岂能不防?皇权面前,无论父子。

      鬼知道太子会否有朝一日脑子抽筋,悍然施行兵谏杀入皇宫,逼着他这个父皇退位禅让……

      若将东宫六率调往昆明池北,则城中一旦有什么异变发生,太子全无自保手段,只能引颈就戮……简直就是自绝退路。

      但东宫岂会这般找死?

      李二陛下沉吟少许,不答李靖,而是转头看向一侧的房俊,问道:“越国公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