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崔氏第二房这一支,起始于前隋礼部尚书崔仲方。崔仲方育有两子,长子崔焘,生崔敦礼、崔余庆,次子崔令,生独子崔承福。

      于整个博陵崔氏族中,第二房都算是显赫门第,份量不小。

      但是此前崔余庆暴卒于长安城南神禾原庄园之中,使得整个博陵崔氏震动,第二房更是愤怒之余隐隐与家族划清界限,崔敦礼在朝中自行其是,根本不听从家族号令……

      这是整個博陵崔氏所不能容许的,由此施加于第二房的压力可想而知。

      崔焘面对重重压力没有选择屈服,而是委派崔承福赶赴长安秘密约见崔敦礼,确认崔余庆之死因。

      若与山东士族无关,自然命令崔敦礼听从号令,不得违背山东士族之部署。

      可若是确定崔余庆之死乃是山东士族内部所为,意在以“苦肉计”裹挟博陵崔氏第二房,那就得从长计议……

      ……

      乌云渐渐堆积,天色慢慢晦暗,崔敦礼挺直却孤立的背影走出庄园,心头极度压抑。

      世家门阀代代传承的“家族至上”理念,的确令家族越来越强盛,厚积薄发之下,能够攫取更多的资源来反哺族中子弟。世家子弟只需一出生,便注定会依靠家族势力与底蕴达到人生巅峰。

      出仕为官也好,闭门读书也罢,都能够得到寒门子弟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资源。

      然而在这一切看似鲜花着锦、日益精进的背后,却是亲情的丢失、人性的泯灭。

      一切以利字当头,为了利益与外人斗、也与自己人斗。

      当斗争无处不在之时,还谈什么手足情义、血脉亲情?父子可以反目,兄弟可以阋墙,夫妻可成仇寇……

      一家如此,一国亦是如此。

      王朝兴灭、皇权更迭,江山社稷周而复始,世家门阀又岂能脱离臼巢之外?

      ……

      自神禾原返回长安,途中崔敦礼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头忽然阴沉下来的天色,吩咐驾车的家仆:“不必回城,先去骊山房家农庄一趟。”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