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摆摆手,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全都给他出难题,这还幸亏魏徵死了,真不知当年太宗皇帝是如何同这帮子大臣打交道,也怪不得贞观后期那几年太宗皇帝时不时头痛欲裂,大抵都是被这一帮子犟种给气得……

      戴胄告退。

      一旁的内侍见到陛下揉着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痛苦,急忙上前小声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是否要叫御医?”

      李承乾摆手,道:“不用,这几日睡眠不足,歇一歇就好,去玄武门看看越国公在不在,若在就叫进宫来,朕有事相商。”

      “喏。”

      内侍赶紧退下,派人去往玄武门看看房俊是否在那里练兵。

      李承乾缓了一会儿,头痛的症状大为消减,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来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思虑着要如何处置,先是封德彝,再是党仁弘,对于这两人他并无太多个人感情,按说只需依律惩办即可,但现在的情况是一旦这两人被治罪,不仅影响到太宗皇帝的声誉,更会使得他这个新皇帝遭受非议。

      权衡利弊,着实难以取舍。

      之前御史台坚持弹劾封德彝之时的小窃喜现在已经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唯有心烦意乱。

      皇帝不好当……

      半晌之后,房俊快步而来,施礼之后问道:“陛下急召,不知有何要事?”

      李承乾招呼房俊入座,又让内侍奉茶,而后将党仁弘贪腐一事说了,末了叹息道:“太宗皇帝在时,数次力保党仁弘,如今太宗皇帝驾崩、朕即皇帝位,却不得不将党仁弘绳之以法,朕愧对太宗皇帝啊!此事,二郎可有什么法子?”

      戴胄拿来的诸般证据中,贪腐只是一部分罪名,实际上其贪腐的数额必定数倍于证据所显示,但若仅此一项倒也无妨,命其返还赃款、再狠狠的罚一笔,自能减轻罪责。

      然而还有其私下垄断诸多行业,先以低价逼迫商贾破产,而后抬价牟取暴利,甚至组织青壮打砸行市、欺压商贾,人命都背了不知多少条,更有甚者居然与高州总管冯盎屡次冲突,导致岭南一带局势动荡、民心不稳,这些可都是杀头的大罪。

      房俊思忖片刻,沉声道:“党仁弘之事,陛下怕是无能为力了。”

      李承乾虽然知道不好办,但听闻房俊如此肯定,蹙眉问道:“二郎何意?”

      房俊来得急切,有些口渴,喝了口茶水,剖析道:“陛下明鉴,党仁弘贪腐弄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广州那边山高皇帝远,细节之处一般人不可能了解,且此事忽然爆发出来,之前全无征兆,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李承乾颔首:“朕也是如此认为。”

      房俊续道:“年关将至,朝廷各处衙署都在收拢政务,力求在年前将一年所累积之政务有所了结,这也是各衙的勘合指标之一,若太多政务未能及时完结,势必影响部堂长官的政绩,所以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基本不会接大案、要案,尤其是这等贪腐之案,完全可以等到年后开衙再行处置……然而有人将党仁弘一案的人证物证全部齐备,令打大理寺没借口搁置至年后,一定是想要将此案办的大张旗鼓,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