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郊疑神疑鬼、心绪纷乱。

    万一房俊掌握了更新的制盐技术能够使得食盐产量暴增呢?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房俊的确可以稳坐钓鱼台,坐等各地存盐大量消耗导致舆情汹汹从而将河东世家彻底湮没,而后从容出手收拾残局。

    司马虞认为这不可能:“华亭镇盐场的流程也有了解,亦是垦畦浇晒法,没比咱们优越多少,之所以产量略高完全是因为沿海地区日头更烈、海风更强导致海水蒸发更快,如此而已。”

    柳长云附和:“咱们也不是抱残守缺、不思进取啊,每年都有很多技工试图对制盐之流程加以改进,然后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已经臻达完美、改无可改。房俊之所以弄出一个华亭镇盐场不过是因地制宜而已,与制盐技术并无关联,岂能陡然之间就研究出更好的技术?这不现实。”

    各行各业,何人一项技术的改进、优化都需要数十年的累积,再根据现状大胆设想、缜密钻研,然后逐渐试验而成,哪有什么忽然灵光一闪?

    王福郊也觉得不可能:“可那厮整日里优哉游哉,对当下局势视若不见,根本不在乎会否被席卷其中,难道当真不在乎前程?”

    “他还要什么前程啊?都快到顶了!现在那厮虽然并无实权,可实际上能够稳稳排在他前头也仅剩下一个英国公,这么年轻便已经是朝中第二人,正经的途径自然是稳扎稳打、谦让有度,而不是贪功急进。”

    司马虞有些苦恼,面对这样一个不思进取、却又全无顾忌的人,好比狗咬刺猬一般,无从下嘴……

    王福郊抓了抓头发,愁的不行:“我也是这么认为。按理说陛下派他前来整顿盐务,真正的目的大抵也只是想要获取更多的盐场利润,从而让河东世家婉转的宣誓效忠。明知盐场乃是河东世家最重要的财源,是根基所在,怎么可能直接要将盐场的归属权收归中枢?偏偏房二就这么干了,令人无从揣度。”

    强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那些堂皇大气的正义之师,因为那样一来就有迹可循,对方必须约束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而那些兵行险招、出其不意之辈,完全没有任何规则约束,才是最可怕的。

    柳长云则道:‘若是如此,想必陛下也不会任由他胡闹,会否有诏书送抵,勒令他顾全大局?’

    王福郊叹气道:“也只希望如此了。”

    若陛下没有诏书抵达,或者诏书也无法约束房俊,那么无论最终之局势走向如何,他都有可能难得善终……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书吏快步入内,禀报道:“刚有两队信使抵达,一队送来越国公的家书,另外一队送来的是陛下的诏书!”

    “果然来了!”

    王福郊右手握拳,击打在左手掌心,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陛下的诏书会不会真的命令房俊有所约束、不得恣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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