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父子看着面前这行将就木的老东西满口威胁之词,胸中怒火填膺却又无可奈何。捑

      关陇门阀与宗室之所以将窦袭搬出来,显然也不想与殷家当真不死不休,希望以窦袭的资历、辈分能够压得住殷秦州,但同时也凸显出这些人的决心——若是连窦袭的话都不管用,双方的冲突在所难免。

      殷秦州瞪着窦袭看了半晌,方才缓缓颔首,几乎咬着牙根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只能从命。”

      他没有说什么狠话,那样毫无意义,这一战要么殷家破釜沉舟绝处逢生,要么与关陇门阀自此决裂、不死不休。

      “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准备渡河!”

      “喏!”

      帐外,军令一层一层向下传达,整支军队动员起来。

      窦袭这才满意颔首,似乎支撑不住一般整个身子所在椅子里,叹了口气,缓缓道:“莫要心怀怨恨,如若关陇覆灭,你以为你们殷家就能独善其身?当初推着你率军前来这渭水边试探朝廷虚实,就已经将你与朝廷那边割裂开来,一旦皇帝坐稳皇位,绝无可能对你从轻发落。”捑

      殷秦州面沉似水,淡然道:“多谢您老人家教诲,使得晚辈知晓釜底抽薪、驱虎吞狼之意义,更懂得想要活下去就得厚颜无耻、绝仁寡义的道理。”

      “唉……”

      窦袭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都已经逼得人家决死而战,还不许人家发几句牢骚?

      *****

      李治负手立于帐门之外,眺望着苍茫夜色之中的圜丘,今夜无星无月,圜丘诺大高耸的身影矗立在大地之上,拔地而起姿态雄伟,仿若人间神祇一般充满了宇宙的伟岸与神秘。

      另外一侧,明德门高大的门楼则在黑夜之中影影绰绰,无数灯笼火把萦绕其上,勾勒出其粗浅的轮廓,魏然壮美……捑

      心情却如同这秋日枯藤一般纠缠杂乱,怎么也理不清。

      到了现在,心中难免对于当初起兵谋反泛起一丝悔意……

      然而事已至此,非生即死,要么进一步皇图霸业千秋万岁,要么葬身此地黄土荒冢,绝无退却之可能。

      斥候的战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到了中军附近被拦阻下来,严密盘问、检查之后才予以放行。半柱香功夫之后,疾驰的马蹄声来到近前,同斥候一齐抵达的还有闻讯而来的尉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