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倒也没有婉拒,坦然道:“最近的确忙了一些,先谢过妹妹了。”

    见他答允,李玉珑顿时喜笑颜开,用公筷给房俊碟子里夹菜,笑吟吟道:“兄长尝尝这白切鸡丝,江南传来的菜谱,小妹琢磨了许久方才略得三分真味,今日亲自下厨整治。”

    李勣脸色不大好看,干咳一声,瞥了自家闺女一眼,淡然道:“二郎久未登门,今日正巧说些事情,军机大事,不好落入他人之耳。”

    如此明显的驱赶之意,令李玉珑大为不满,却也不便久留,只得嗔怪的横了父亲一眼,对房俊嫣然一笑:“那兄长且陪着父亲吃酒,小妹去煮水,待会儿给你沏茶。”

    当着李勣的面,房俊也被这姑娘如此之热情弄的有些尴尬,笑道:“如此,多谢妹妹了。”

    李玉珑巧笑嫣然,起身盈盈退去。

    待他走后,李勣举杯,房俊忙举杯相碰,二人一饮而尽。

    房俊执壶将酒杯斟满,问道:“军国大事固然重要,但玉珑妹妹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不知叔父可有打算?”

    李玉珑虽然早已与杜怀恭和离,但杜怀恭死于杜陵庄园之内,这对于李玉珑的名声有些影响,又是和离之妇,这门亲事不好找。李勣威望卓著、大权在握,想要攀附权势之人不计其数,愿意迎娶其女者自然犹如过江之鲫,但真正家风庄重的好人家、性情纯良的杰出子弟,却很难答允这门亲事。

    李勣无语,不耐烦道:“此事毋须你关心,吾自会放在心上。”

    房俊干脆闭嘴,敬酒。

    李玉珑对他的情意,他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但只是将其当作妹妹一般看待,绝无半分猥琐之心,自己越是关心李玉珑的婚事,越是让李勣觉得自己居心不良……

    两人喝了几杯酒,吃着小菜,闲谈着无关紧要之事,说着说着,李勣忽然感叹,道:“想当年,你与思文等人横行长安,无法无天,甚至被人称之为‘长安害虫’,那些御史言官恨不能将你们剥皮抽筋、为民除害。孰料眨眼之间,不过数年,你便已经穿上一身紫袍,与吾同殿为臣,权柄煊赫、战功卓著,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孩子越闹越有出息,这是古话,很有几分道理。

    闹腾的孩子往往思维敏捷、胆大敢为,更擅于处理事情,一旦走上正路,所展现出的能力一般都会高于那些平素唯唯诺诺、循规蹈矩之辈。

    但是如同房俊这般,从一个率诞无学的纨绔子弟,成长为朝堂重臣,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这孩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忽然之间就开了窍……

    房俊谦虚道:“小侄往昔荒唐惫懒、恣意妄为,幸好有先帝及各位叔父袒护担待,方才能够改邪归正,做出一些对朝廷、对天下有益之事,略有薄功,每每思之,即自知侥幸,又感激涕零。”

    唐初之时,朝堂气氛的确极为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