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王德所言在理,但李二陛下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最讨厌什么经验缺乏之类的话语,谁天生就有经验?想他当年纵横长安一介纨绔,平素惹是生非好勇斗狠,不也是十九岁便鼓动先皇造反,然后册封敦煌郡公、右领军大都督,统帅右三军,起兵鏖战天下,而后攻入长安,兴唐灭隋?

      能力,是要看天赋的。

      有些人仿佛生而知之,哪怕从未从事过某一领域,却也能够一瞬间便爆发出绚烂的光彩,无人能出其右;有些人则天性愚钝,哪怕你让他在某一个位置上坐一辈子,照样一塌糊涂。

      不过这也只是他一个念头罢了,可不可行尚需深入思量、多方权衡……

      换个话题,李二陛下饮着茶水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婚丧嫁娶、生儿育女,亦是人伦之道,眼下秋收开始,用不了几日便尽皆储粮入仓,天下百姓尽皆悠闲度日,眼瞅着便到了婚配之季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某这心里便火烧火燎。”

      王德一听,试探着道:“陛下是在忧心长乐殿下的婚事?这个却是急不得,长乐殿下性情娴熟,秀外慧中,却也外柔内刚,极富主见,经历过一场失意的婚配,怕是对于未来夫婿更为挑剔,总归是得她自己顺眼才行,否则若是陛下强行婚配,怕是要伤了长乐殿下的心。”

      李二陛下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这老奴,讨好长乐也就罢了,居然也敢反驳于朕?”

      王德了解李二陛下的性情,知道他只是佯怒,腆着脸赔笑道:“瞧陛下说的,老奴是个阉人,一生无儿无女,老家的侄子们也来往不多,生分得紧。倒是跟随了陛下二十几年,陛下的几个子女都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的,固然不敢说视如己出之类的混账话,但也真心实意盼望着他们好。长乐殿下外表温婉,实则刚强,巾帼不让须眉,殿下还是由着她一些的好。”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嘀咕道:“由着她?若当真由着她,怕是指不定哪天就得跟那个棒槌搅合到一起,把老子活生生气死。”

      顿了一顿,又叹了口气,道:“其实长乐也还好,毕竟是和离之身,再嫁的话早一些迟一些也都无妨,可兕子眼瞅着就过了及笄之年,却始终未能有如意之郎君,朕实在是焦急不堪。”

      自古以来,女子及笄便要婚配,哪怕兕子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宜成亲,那也得寻一户人家将婚事定下来,过得两年身子渐渐大好,即刻成婚。

      皇帝家的闺女若是熬成了老姑娘,岂非成为天下笑柄?

      王德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敢吭。

      偏偏李二陛下不如他之愿,喝了口茶水,问道:“你这老奴时常在京中办事,对于各家勋贵也都知根知底,你来说说,可有合适的小郎君,可以般配朕的闺女?”

      王德吓了一跳,忙道:“老奴愚钝,不敢妄言。”

      开玩笑,这话他敢胡说么?

      今儿说了,明儿就得传到晋阳公主耳朵里,那位小公主可不似长乐公主那般温婉贤惠,必定寻着自己找麻烦。

      单单晋王公主也就罢了,小公主固然有些刁蛮,却天性纯良,未必能将他这个“进谗言”的老太监如何,可万一晋阳公主向房俊告上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