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有些郁闷,不爽道:“太子殿下如今储位已经逐渐稳固,若无太大之变故,应当毋须担心。你这般拼着力的增强水师实力,到底所谓何来?要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

      皇帝看似手执日月、富有山河,实则却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盖因皇位之诱惑实在太大,可令兄弟反目,可令父子相残,更何况是一个外臣?

      水师越是强大,李二陛下就越是担忧,毕竟房俊明火执仗的支持东宫,而东宫之力量越来越盛,李二陛下岂能没有夜难安寝之忧虑?

      太子这个职位也很是微妙,因为谁也不知道要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有些人能够得,有些人却不能等,有些人相等但是局势迫使他不能等……历来东宫难坐,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李二陛下感受到威胁,那东宫的日子就难过了……

      房俊自不会跟他说明海疆之辽阔远比丝路带给大唐的财富多得多,而任何一个王朝想要屹立于世界之巅,在自己积累财富不断壮大之同时,亦要尽可能的削弱别国之实力,此消彼长,才是王道。

      而眼下水师的发展已然遭遇了一个瓶颈,受到几乎所有军中势力的忌惮与排斥,若是不能另辟蹊径,想要继续壮大几乎不可能。

      可眼下水师之规模如何能够让房俊满意?

      南洋之南的澳洲尚未发现、征服,西亚、北非各地流淌着黄金珍宝,若是不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将大唐水师之航线遍布各大洋,使得大唐掌控全世界的发展,怕是死亦难瞑目……

      ……

      两人秉烛夜谈,又聊了江南船厂眼下之规模以及以后的发展方向、工艺改进,甚至是朝中此番风波之影响,直至后半夜方才抵足而眠。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之后,李孝恭启程向东返回交河城,房俊派出一队亲兵护送,同时又给裴行俭、程务挺二人写了书信,叮嘱二人配合李孝恭行事。

      若无他的命令,裴、程二人断不会听命于李孝恭……

      李孝恭之言他还是听了进去,毕竟以往这些年虽然李孝恭的存在感很低,但是谁也不能忽略他当年的功勋、地位以及威望,毕竟若是无足轻重之人物,又何需以敛财来自污?

      无论从哪方面来考量,李孝恭都是当之无愧的关陇核心人物。这样的人自然对关陇有着充分的认知,他说关陇一旦被逼急了很可能铤而走险,那就必然不是危言耸听。

      而且兔子急了会咬人,适当的将关陇脖子上的绳子松一松,对大家都是好事……

      送走李孝恭,房俊又在白水镇待了三天,便接到薛仁贵派人送来的战报,阿拉伯人大局围攻弓月城,安西军苦苦支撑力有不逮,希望房俊即刻前往弓月城驰援。

      战场之上局势千变万化,房俊原本等待回纥人内迁之后一起前往弓月城的计划登时被打乱,赶紧整顿军队,备齐粮秣辎重之后,率领右屯卫开拔,离开白水镇顺着南北天山之间的狭窄通道前往弓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