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人来攻,右屯卫也必须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懈怠,到时候如果诺曷钵见到右屯卫火力强劲,心生惧意,干脆顺着原路撤回,化整为零沿着祁连山中各处狭窄谷道突进河西,以此避开大斗拔谷谷口的堡垒,那就麻烦了。

      五万骑兵散布开来,战力、破坏力自然分散得多,难以对右屯卫形成致命威胁,但是这些兵马在整个河西撒下去,必定使得右屯卫疲于奔命,不得不长时间驻守河西与之周旋、混战。

      这不仅对于河西一地之民生产生致命破坏,更会将右屯卫拖在河西,即不能返回长安宿卫京畿,也无法前往西域协助安西军对战强敌。

      良久,房俊方才说道:“若是稍作抵抗,将敌军两万先锋放过去,待到其主力跟进之时再全力拒敌,守约以为如何?”

      裴行俭也来到房俊身边,并肩看着墙壁上的舆图,思忖良久,犹豫着说道:“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此法固然可行,但是以右屯卫之兵力无法做到兼顾前后,一旦被突围过去的两万敌军先锋抄了后路,皆是前后夹击,必败无疑。然则河西诸郡原本之驻守兵力究竟能不能挡得住这两万敌军先锋,坚持到右屯卫彻底击溃正面来袭之敌军主力?末将不敢担保。”

      长安地势形胜、易守难攻,然则历史以来,却有多次被敌人从西边击破防御直抵中枢之遭遇,故而自隋朝开始,及至大唐,但凡驻扎在关中以西的军队,皆是精锐,以抵御各部胡族自西而来,攻略关中。

      然则如今整个关中、河西之地尽皆兵力空虚,河西四郡驻守之兵力不足两万,且这些兵力毕竟不可能倾巢而出护卫右屯卫之背后,使得四郡城池形同虚设。否则一旦被一股敌军攻陷其中任何一座城池,城中十余万百姓遭受屠戮,这个责任谁背负得起?

      所以,满打满算,从四郡之中能够抽调之兵力亦不足一万。

      这些兵卒固然精锐,可是面对被右屯卫故意放出来的两万吐谷浑铁骑,无论兵种、气势都处于绝对的劣势,究竟能够坚持几时,怕是只有天知道……

      裴行俭说完,又琢磨了一下,续道:“不过眼下之形势,怕是也只能如此行险一搏了。否则若不能将吐谷浑主力吸引过来,其见到右屯卫火力强横势必心生忌惮,一旦胆怯后撤,转而从化整为零从祁连山各处山口渗透进河西诸郡,那会将整个河西诸郡都卷入战火之中。到那个时候,咱们兵力薄弱的弱点更会被无限放大,而吐谷浑铁骑却刻在平坦之地恣意冲锋……时不我待啊。”

      说来说去,还是这一句“时不我待”切中要害,更是无奈之感慨。

      换做任何时候,自可以各种各样的战略战术予以应对吐谷浑骑兵的入寇,无论歼灭战亦或是消耗战,吐谷浑都注定失败。

      然则眼下局势危急,关中兵力空虚,西域强敌入侵,故而河西一战不仅只能胜、不能败,且要速战速决。

      房俊当机立断,下令道:“统治四郡守将,即刻抽调一万兵马,交由尉迟宝环统御,护住吾军之后阵。另外,告之尉迟宝环,此战若胜,本帅亲自在陛下、太子面前为他举荐一个县侯之爵位,若败,本帅亲手斩下他的项上人头!”

      裴行俭心中一凛,颔首道:“喏!末将这就去传令。”

      心中着实为尉迟宝环祈祷了几句。

      一万步卒对上两万吐谷浑精锐先锋,这仗如何打?若能获胜,也的确值得一个侯爵之勋。

      不过纵然侥幸得胜,也必然两败俱伤……

      可是除去尉迟宝环之外,其余几位河西守将要么能力不足、要么站队有问题,又岂敢将护卫后阵这样的重任放心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