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后看着承元帝眼底的意味深长,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一时不察,竟然顺着皇帝设计的方向说了下去。

      女主江山?这不过是承元帝投的饵,她竟然心虚上钩儿!

      秦皇后心里又惊又悔,不由面露怆然。

      承元帝平静的看着她眼底脸上的系列变化,眼眸深邃幽幽。

      秦皇后见他面色平淡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无恼无恨,恍然说着旁人家事一般,不由忆起往事……竟心里愈发凄然。

      “【无因自无果,悔果亦悔因;那时若知此,何劳苦费心。】”

      她看着眼前的皇帝,只觉阵阵恍惚,不自觉的喃喃出声。

      承元帝闻声眼眸微动,眼眶内外忽然一阵酸痛,有一瞬泪近涌出。

      片刻之后,他怅然而叹:“一步错,步步错,早先如此,近前如此……秦氏啊,你还不能以朕为鉴吗?”

      “我欲报恩,报恩未果;我有爱子,爱子先没……”秦皇后双眼无泪,所言所语尽用气声,但是这轻得近乎能飘的言语,听着却是字字含泪,“只剩一子,却有李唐太宗之格……陛下,您至今不肯言说怀宴一事上有无怀谦手笔,让我如何甘心?”

      承元帝眼眸通透的看着她问:“说与不说,而今全无意义;朕之前说过,要恨便恨朕,计较再多又有何意?太子向来孝顺,你与后宫地位超然,只待以后做个悠闲自在的太后,不好么?”

      秦皇后哽咽着缓缓合眼。

      承元帝无所谓的笑了笑,宛若说平常话般道:“怀宴去后,鸿安带着永平避居不出……前些年,鸿安上书言永平体弱,欲至京郊温泉山庄休养,朕批了,于是至今她们母女竟再未露面。”

      秦皇后眼皮微动。

      承元帝又说:“朕拨给她们的温泉山庄,距离皇城约六百里之远,不过要是往南大营之所……怕是只有五六十里的距离?”

      秦皇后猛然睁眼。

      承元帝依旧温和言说:“朕不欲多想,也不想多问,怀宴只留下这么一个,她是朕的亲孙女,也是真的亲甥外孙女,谁比你更想护她周全,若她是个郎君,太孙之位谁都不能抢走。”

      秦皇后听至此,缓缓垂眸不语。

      承元帝看着她头上发钗,轻叹:“朕苦心设计开女子科举,为的是姜氏未来,亦为她能自由……皇后,你若爱惜那孩子就该为其计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