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决定,越之恒无所谓:“随你。”

    他是真的不在乎湛云葳睡地上还是睡房顶,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行。

    越之恒从内室出来,站的地方更靠近床榻。而湛云葳先前坐外面等他沐浴,离床榻更远。

    湛云葳发现有些话说出口容易,做起来却难。

    比如现在,她就没法面色如常走过去就寝,却又不愿意让越之恒看出自己露怯,她只好开口:“我睡不着,先坐一会儿。”

    越之恒显然也没等她的意思,从上月起,他就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

    事实上,对于炼器师来说,时间本就奢侈。

    许多炼器大拿没日没夜淬炼,守着炉子,论熬夜概率,整个灵域没人比得过他们。

    越之恒更甚,除了炼器,彻天府也很忙,别说身边只有个湛云葳,就算有人在他旁边渡劫雷,他今日该睡还是睡。

    手在衣襟前顿了顿,越之恒最后合衣躺下。

    湛云葳发现自己远没有越之恒坦然,前世挂着三年的道侣名头,但两人相处时间屈指可数。越之恒也只会在仙山有异动时过来,两人相看两相厌地待上一夜。

    与越之恒和平共处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很是陌生。

    湛云葳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想练习控灵之术,灵力却没解开。

    百无聊赖之下,她只能拿起越之恒先前那本书来看。

    这是一本炼器相关的书,叫做《控火论》,书里详细比较了不同的灵火冶炼,对法器的品质影响。

    令她惊讶的是,书中不少地方,都有越之恒的补充与注解。与他冷戾乖张的性子不同,注解上的字工整板正,并不成熟,仿佛认真完成课业的孩童。

    好奇怪,云葳想,凡是仙山家族,在子孙后代的教育上都格外重心思。知书、达理,俱是从小要跟着家族修习的东西,大多数仙山孩子才学会走路,就已经通晓不少礼仪。

    书法练习也是从小开始,不说笔走龙蛇,至少字体清隽,颇有风骨。

    但越之恒的字并不是这样,按理说,越家当初也是名望仙山,门风森严,万万不至于让自家大公子写出这样一手稚童般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