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砂金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挨到晚餐的,当然他亦是无法体会拉帝奥的心情。在准备晚食前,好似是内阁的文书职员带着一盒子文件前来造访,公事需要紧急处理,不然以拉帝奥的生活习惯,他不太会在重要的三餐之中缺席。

    独自一人吃过饭,砂金吩咐管家准备了前菜沙拉和冷肉拼盘以及方便取食的三明治送去了书房。拉帝奥在生活中的许多事都极有考量,比如用餐这一点,他的习性是过晚不食油腻。因为常年做力量和间歇律动训练,所以为了更好的保持身材,晚食通常都会比较清淡,主食也用得少,多以肉食粗粮为主,并且量很大,他大概食量得是砂金的一倍。

    准备好这些,看看时间砂金觉得忐忑。心不在焉的在城堡周围的草坪上瞎晃悠了一阵,等夜色已浓,回到城堡时女仆告知他公爵正在寻他。

    “准备热水吧,我先去洗漱。”砂金有些为难又尴尬道。冗自回到主人房浴室,午后十分二人明明在此处还有几分旖旎与动情,入夜便要行夫夫之实……

    话说真的要做到最后么?

    砂金有点拿不定主意,毕竟所谓床笫之实,目的就是进行最后的终身标记。他虽然,内心里是个行事颇有几分极端的人,但意外的运气很好。因笃定自己的运气不错,所以砂金一直以来都不怂。

    但终身标记可就意味着自己这一生都会跟拉帝奥捆在一起。他是带着任务接近他的,对方的意图也仅仅只是想要让砂金能尽可能把持或拿捏此人。银枝在这段婚姻的看法上并不赞成他盲目的服从命令,虽然希望砂金能够用这段婚姻获得真正的解脱,但归根结底银枝已经没有了能够博弈的权柄。

    那么自己是否又能靠得住拉帝奥呢?

    把身上那件套了一天的钴蓝色裙子脱了下来有些嫌恶的扔在了一旁,接着摘掉手套,袜子,还有首饰;又解开盘了一天的头发。砂金自暴自弃的将自己浸泡在水中。

    脖颈间的信息素气息抑制束带解开,一瞬间浴室内弥漫起一股莓果蔷薇的浓郁香气。他其实不太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兴许还是太年轻,而且砂金属于分化较晚那一种。虽然早早显露出Omega的趋势,但第一次真正的发情却是17岁,正式确认他和拉帝奥婚约的前一年。那时的发情来势汹汹,他足足病了有七八日之久。而且寻常Omega第一次发情期通常是萌生情欲,但他的初次热潮,却是伴随后劲腺体红肿溃烂,以及头疼脑热,体温升高等恶性病症。

    那时的银枝刚刚卸任首都皇宫骑士长一职,他们还住在首都上城区的别墅中。砂金起初发烧,本意味只是一场小病,但后来情势愈加凶险,最终是银枝求了女王将皇宫御医请来治病,才了然其病症之根源所在。

    【少爷小时候,恐怕日子不好过吧。】那宫廷御医浸淫贵族圈子多年,多少对一些八卦和小道消息有所耳闻。砂金的身世与来历……众说纷纭,然而亲自为他瞧过身体便能一目了然。那后颈腺体处一条隐隐约约却十分狰狞可怖的刀疤便诠释了一切的真相。

    御医说,少爷最好减少使用药剂抑制发情,如果成年后无法寻到信息素能契合匹配的对象,那么可能面临需要用手术切除后颈腺体的危险。而这一项难度极高的手术,事实上就连世界学府医学院的院士们都不能对成功率打包票。

    自那次来势汹汹的初潮过后,银枝便带着砂金远离喧嚣的首都布里奇顿,来到了静谧舒适的南部乡下疗养。而当【那边】向银枝提出与维里塔斯·拉帝奥的婚约时,银枝在做了些调查后,十分干脆的就答应了。

    砂金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随即沉进了浴缸热水之中,浴缸水面片刻浮出几缕气泡,突然间又见砂金因憋不住气从水中窜出,头发此刻湿漉漉的全贴在脸颊和额头上。他大口喘了几口气,兴许是自己的动静有些大了吧?另一扇门恰好连接着主人卧房,拉帝奥此刻早早换好了就寝的睡衣,正捧着一本书看;这厢听到动静,他不由得起身敲了敲浴室的门。

    “没,没事。”砂金平复心绪对着门外喊了两声。只是虽然他说着没事,但拉帝奥隔着一扇门,仍然嗅到了砂金那股信息素的味儿。

    他从没有真的撞见过发情期的Omega,而这时因砂金的信息素过于具有攻击性,引得拉帝奥也愈发心火燥热。

    他回到卧室的躺椅前,又吹灭了两盏烛台,屋内此时非常昏暗,当砂金沐浴结束擦干身体来到卧房时,只见拉帝奥已经靠在床上等他多时了。

    此前两周,砂金其实一直和拉帝奥分房就寝。因着第二性的不同,屋子相隔甚远,并且砂金睡得那一间还是一处客卧。今日午后提了一嘴晚上要同房,倒是拉帝奥主动要求佣人把原先砂金那间屋子的衣物,用品全部都搬来主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