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温暖而刺眼,每织一寸布,都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和不公:“他们说我从徐府逃走就是犯了大罪,可是,我只是想要活出自己的一片天,难道这也有错吗?”

    可严道育,也就是孔采藻,张阿铁的死对她来说才是彻底的解放,这个合离她等了很久。

    王鹦鹉看着红肿的指头,眼中泪光闪烁,低声自语:“我何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得如此境地,明明我是无辜的,为何要承受这样的惩罚,阿材哥哥也是因为救我,才去戍边?”她的声音虽然轻细,却被一旁正在整理衣物的严道育听到了。”

    严道育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王鹦鹉的肩膀,安慰道:“鹦鹉妹妹,我知道你心中难过,我也一样。不过万恶之源张阿铁已经死了,一切的根源已经没有了,我们的不幸全是因为我那个死鬼丈夫,才被没入贱籍,在这里成了官婢,我想等阿材戍边回来,或者等大赦天下,我们就可以过我们想过的生活了。”

    王鹦鹉抬头看着严道育,两行清泪滑落在脸颊上:“是啊,他说他会回来。可这日子……唉,听说索虏很凶的,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早日解救我们脱离苦海。”

    每日在织布房里,严道育并不像其他奴婢那样卖力地工作,她的双手在机杼间游走,心却早已飞到了边疆戍守的范材身上。每次拿起梭子,她都会不自主地想起与范材相识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如同细碎的丝线,在她心头交织成一幅温暖的画面。

    奚官属姑姑的责骂声时常在耳边响起,可严道育仿佛听而不闻,那声音像是遥远山谷里的回音,无法触及她此刻的心境。看着范材送她的簪子:“阿材,我不在乎现在的生活如何艰辛,也不介意他人的眼光和言语,等我出去,我一定会带着王鹦鹉去南阳郡找你,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每当夜深人静,严道育总会抬头望向星空,默默祈祷着范材平安归来。她深知只有等到那一天。

    王鹦鹉才一个月,就厌烦了织布,她暗自想着,等出去以后,这辈子都不要再织布了,日复一日的重复动作也让人厌烦,傍晚时分,有几个奴婢也陆陆续续的织完布了,交给赵嬷嬷,就去吃晚饭了。

    当王鹦鹉吃完饭回来,路过织房,听见一阵吵闹声“严寡妇,你看你,白嫩嫩的,十根手指头跟水葱似的,就是宫里头的娘娘们都没这么好看,你看你织布织的,蚕丝这么贵,你都生生浪费了。”

    随声附和的一个官婢说道:“就是就是,我们纺线很容易吗,给我们找麻烦,我们以前还是官家女郎,到了这里有的矫情吗”

    你们,要干什么,我在织布”严道育看着面前将她围了一圈,不怀好意的奴婢们,“你们别乱来,否则我就喊赵姑姑。”

    四周的奴婢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害怕,一个个相视一下,“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指着严道育的脸:“你说什么?织布,叫姑姑?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严寡妇?你要叫赵姑姑,今天也不知道是谁被赵姑姑训斥?”话说着,一巴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重重甩向严道育,“喊呐!你不是要喊赵嬷嬷的吗,一个女人家的,进了奚官当官婢的原因竟然是不守妇道?”严道育就这样被欺负了一顿。

    奚官的奴婢也都是欺软怕硬,心情不好就欺负她,王鹦鹉觉得严道育很可怜,失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在家里被她那个死鬼丈夫打骂的孩子都流产了,又被丈夫牵连而且被这里的官婢欺负。

    过了几日,一群织布的官婢在聊天。

    “你们看严寡妇,成天跟个没事人似的,也不好好干活儿。”一个官婢撇嘴道,眼中满是鄙夷。

    另一个官婢附和:“就是啊,天天在这里装傻卖愣,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真有问题,她丈夫斩首在建康西市,她和没事人一样,你们瞧那严寡妇,每天悠哉游哉的,心真大”

    一个官婢心怀恶意地提议:“我听姑姑说,严寡妇不相夫教子,跟王鹦鹉的哥哥跑了,啧啧啧不守妇道,我看哪,咱们得让她知道这里的规矩,给她点颜色瞧瞧!”

    几人密谋之后,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找了个机会故意绊倒了正在织布机前恍惚出神的严道育。严道育毫无防备,身体失去平衡,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木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