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爽朗应战,秀眉微蹙,双眸炯炯有神,长剑出鞘,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弧线,两人身影交织,剑光闪烁。虽然比的是剑术,但那份情谊却在每一招每一式中流淌,犹如他们的医术一般,互补互助,共同成长。

    那一段段甜蜜时光里,无论是和范材共研药理,还是同场竞技,都深深地镌刻在了阿藻的心底。

    那是元嘉二十二年的上巳节,他们的感情如桃花般绚烂绽放。

    “阿藻,你可知道,我看着你的智慧与仁心,如同这春天般温暖而坚韧。”范材的声音在风中轻轻回荡,“每日与你共研医理,一同治病救人,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我想陪你看四季更迭,想与你共享生活的苦乐酸甜,等范大人和孔大人的大事成后,我会向孔大人提亲。”

    严道育记得那一刻,阳光透过花瓣洒在范材身上,他的笑容比春光还要明媚。而她的眸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深情厚意。

    严道育在雨中握紧了树枝,思绪犹如这场大雨般翻涌。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范材的复杂情感——既有深爱与怀念,又有愤怒与怨恨。她不禁设想,若是范材能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坚守在身边,也许她就不会滚下蒋山悬崖,不会失去孔采藻的记忆,更不会成为严道育,是不是她就不会遭遇那场令她失忆的悲剧?也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她不会被严牙婆低价卖给她那个死鬼丈夫张阿铁,更不会被张阿铁玷污,怀过孩子。

    然而,他和范材还是相遇了,是王鹦鹉这个善良的小娘子和王父救了他们,现实却冰冷而残酷。她最爱的人,也是最让她痛心疾首的人,范材,似乎一直试图阻止她回忆起过去。她无法理解他为何要欺骗自己,难道是因为害怕过去的真相会将他们彼此都拖入更深的痛苦深渊?

    “范材,你为何要骗我,为何当日要离我而去,抛弃我,让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严道育在心中低吼,雨水混杂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在那倾盆大雨中,严道育仿佛被一股强烈的悲愤和无尽的无奈驱使着。她捡起一根浸湿的树枝,将其握在手中,想起孔家人,想起范材,尽管这根树枝在皇权面前显得无比渺小无力,但她仍选择将它当作武道之器,舞动起来。

    严道育回想起那失去记忆的两年,仿佛跌入了一段被遗忘的噩梦。

    那时,她的命运如同一只无力反抗的小舟,那日她被严牙婆那只贪婪而冷酷的手摆布。严牙婆阴森森的笑容和狡猾的眼神至今仍历历在目,她就像一件商品般被无情地交易给了一个街头混混张阿铁作为妻子。

    张阿铁这个男人,粗俗不堪,眼中满是对她的亵渎与轻蔑。那夜他撕破了她最后的防线,玷污了她的清白,想起她被张阿铁拳脚相加,那个可怜的孩子也流产了。

    雨点猛烈地敲击着奚官的瓦片,每一声都像是对她的嘲笑与哀悼,她的眼泪在脸颊上流淌,无声地汇入了那无尽的雨水里,淹没在黑暗的角落。雨滴猛烈地打在严道育的身上,每一滴都像是敲击在心头,激发出她内心深处的坚韧与决心。她挥舞着树枝,犹如剑客舞剑般,在风雨中划出一道道凌厉而哀婉的轨迹。这一幕并非出于实战或攻击,而是她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痛苦与不平,同时也试图通过肢体的运动让自己的思绪得以平静,使自己从无能为力的绝望情绪中暂时抽离出来。

    严道育在雨中奋力挥舞树枝,试图以这种方式驱散心中的苦楚与愤怒。然而,那股由内心深处涌出的悲痛和身体的疲惫犹如山岳般沉重,她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直至最后再也无法支撑。

    雨滴愈发凶猛地砸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每一颗都像是无数冰冷的针尖刺入肌肤,带走她仅存的一丝暖意。她在风雨中的身影摇摇欲坠,仿佛是被风吹动的烛火,在黑夜中挣扎却又无力回天。

    终于,那一刹那,严道育手中的树枝滑落在地,她也随之倒在了无情的雨水之中。身体重重地撞击着湿润的土地,激起一片水花,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与雨水交融在一起,无声无息地汇入大地,象征着她曾经所受的苦难与屈辱。

    严道育同屋内的官婢只见严道育在狂风暴雨中挥舞着树枝,如同剑客舞剑一般,身影在风雨中显得既神秘又孤独。她们纷纷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开始议论纷纷。

    “哎呀,你们看严仙姑这是又做什么呢?这大半夜的这雨天还在外面舞动树枝,是不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一名年纪稍大的官婢瞪大了眼睛,疑惑地询问周围的人。

    “就是说啊,平日里严仙姑虽然冷漠,神经兮兮的研究她那些药,但也不至于这般。”另一个年轻官婢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