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宁年有七十,乌纱帽下的发已然苍白,微眯起混沌的眼,皮笑肉不笑:“裴寺卿何出此言?”

    裴淮止漫不经心的扫了众人一圈:“自己查案不力,误了两个孩子的性命,却用妖邪之说搪塞,岂非欺君?”

    俞宁敛住神色,额间一阵薄汗:“裴寺卿,可不要血口喷人!钦天监乃是太祖皇在世时钦定,你却当众质疑,是何居心!”

    裴淮止轻嗤:“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不是钦天监在故弄玄虚?”

    殿中争锋相对,火药味渐浓。

    林挽朝抬头看去,只见俞尚书的脸色青紫难辨。

    他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咬牙切齿半晌,忽然憋出了一句话:“裴寺卿,莫不是……在公报私仇?”

    霎时,殿中哑然一片。

    林挽朝望向裴淮止,他面上端的不动声色,可往下,那桌案底下的手却轻轻抖了起来。

    见裴淮止没说话,俞尚书得意洋洋起来:“想来裴寺卿还是没忘幼时之灾,竟将此恨带到了朝堂之中,不过倒也可以体谅。”

    孙成武也是忘了自己什么东西,上赶着帮腔:“尚书大人,裴寺卿左不过少年心性,都是为了为陛下分忧,您且别放在心上!”

    裴淮止忽然坐了起来,目光冷冽地看着俞尚书:“老匹夫,你是活够了吗?”

    此话一出,殿中肃杀之气凌然,连皇上都圣颜微凝。

    俞宁却是不惧,他自然知晓裴淮止这个人疯,可拿定主意他不敢在皇帝面前动手,索性破罐破摔:“若是能为陛下尽忠而死,老臣自是心甘情愿!今日就坐在这里,等你来杀!”

    李絮絮听不明白这其中缘由,但也是看出来刑部的人此刻压制住了裴淮止。

    她挑眉,有些得意。

    入了大理寺又如何,还不是被刑部骑在头上?

    林挽朝心中暗忖,若是平日里,裴淮止绝对懒得理会他们的挑衅,但今日,他显然急红了眼睛,所谓关己则乱,想必,是因为十二年前那桩悬案。

    林挽朝不动声色的伸手,按住了桌案下裴淮止已经动了杀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