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啊,(母在,父先亡),字面意思可以理解为母亲还在,父亲已经去世了,对吧!但反过来,(母在父,先亡)也能理解为母亲在父亲之前去世,对吧。不管是父亲先死还是母亲先死,这句话都说得通,没错吧?”

    陆尘这么一解释,一断句一强调,顿时就成了两个意思。李清风原本笑着的面容瞬间僵住了,能听出这句活话的人少之又少,居然被这个毛头小子给识破了,还真是稀奇古怪,不由得又多看了陆尘两眼。这一看,心中更是惊讶,陆尘知道自己说对了,笑着说道:“我再仔细琢磨琢磨,还不止如此呢。要是他父母都不在了,不管谁先去世,您这么说都没错;要是父母中只去世了一个,不管谁先走,您还是说对了;就算父母都还健在,那也说得通,反正将来谁先死,都逃不出您这句话的意思……您根本就没算出那许胖子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只要说出这句话,您就是对的,对吧?”

    可谓是一语中的,“母在,父先亡”和“母在父先……亡”,这五个字断句不同,读音和强调的重点不同,意思就完全不同,那冷胖子简直就是被当成了猪头蒙在鼓里。

    哈哈哈……李清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仰头爽朗地大笑了几声,笑罢,饶有兴致地看着身旁陆尘,接着问道:“那我算他兄弟的情况可算准了,四个,三男一女,这总没错吧?”

    “得了吧,还不是一样的套路,您说的是(桃园三结义、独出梅一枝),对吧?”

    陆尘一听这个,更是满脸的不屑。就这几句批语,可把他困扰了好一会儿才琢磨明白。此刻他说得是眉飞色舞,毫不留情地指责道:

    “这卦让我来给您解解啊!……您这么一说,如果他是独生子,嘿,我就可以说,您命里原本有仨兄弟,不过您命宫高隆啥的,就只留下您一个,这正好应了‘独出梅一枝’对吧?要是他说自己有两个兄弟,我就可以这么说,说你们命中本来兄弟仨,因为XX年生子,克掉了一个,就剩下俩了。桃园三结义,去掉梅一枝,三减一,不就正应了二嘛!对吧?要是有三个兄弟,那直接就是‘桃园三结义,错不了;要是有四个兄弟,得嘞,三结义加上梅一枝,三加一,四个,对吗?……至于三男一女,那是那冷胖子自己说出来的,您根本就没算,我都怀疑就算他再有两个兄弟,您这话也能圆得出来,是吧?”

    陆尘的嘴像开了挂一样,一刻不停,掰着手指头给算了一遍。按照这种思路去编,批的卦哪有算不对的道理。

    说完,再看李清风,脸上除了愕然,还多了几分诧异。陆尘呲牙笑了笑,一脸正经的凑上前去,学着老头之前故弄玄虚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正色说道:“老爷子,非要我把底都揭了呀!如果,想算兄弟几个我批“子午卯酉弟兄多,寅申巳亥三、两个,辰戌丑未独一个”行不行?这都是旧社会哄骗老百姓的把戏,您瞧那胖子,钱多人傻好忽悠……我不但把您这几句想明白了,还听那个胖子说您给什么长算卦,批了句伤官见官,为祸百端。是不是?”“是啊,好久以前的事儿了,好像也算准了。”李清风眨着眼皮,神秘兮兮地笑着。

    “当然算准了,伤官的特性是挑战权威、打破常规,而官星则代表着既定的规则和权威。您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事业发展中遭遇阻碍和挫折,不服从管理,什么长要倒霉了!要是将来就会有人说,要是长升迁了,也能解释成敢于打破常规,才能飞黄腾达,对吧?您怎么说都是对的。……比如,我要算您老有没有老伴,直接批一句‘鳏居不能有伴’,您觉得怎么样?”

    陆尘狡黠地笑着,这句话如出一辙,刺激得那老头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惊讶之色更甚。就这么一句,深得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精髓。虽说只有六个字,可断成“鳏居,不能有伴”和“鳏居不能,有伴”,完全就是两个意思,不管求卦者是什么情况,无非就是有或者没有的问题,怎么都能说得通。

    其实这都是走江湖卖艺的基本功,这几句话渐渐揭开了李老头的神秘面纱。不过李清风此时脸上的愕然却都化作了开怀,被戳破了其中的奥秘也不觉得脸红,反而啪啪地鼓起了掌,像是在鼓励后生晚辈一般。他这番坦然倒是让陆尘有了几分好感,不过陆尘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提醒道:“钱归我了吧。”

    “当然归你了。”李清风笑着说道,随口又问道:“还有个小问题,我可是点破了他是为财运而来,这可是我推衍出来的。”

    “还用推衍?一看他那副德行,除了钱还能在乎啥?再说了,要是福运高照,他能想到来公园找个算卦的?一来十有八九就是赔钱了没招了,想起迷信算卦这一套了。”陆尘毫不客气地抢白道。

    “那我还算出他在股市里赔钱了呢。”老头又争辩道。

    “您根本就没算,只是诱导了一下什么股指曲线起起伏伏。那许胖子立马就条件反射了,嘴哆嗦、手发抖、眼珠子发绿,套牢的人都这副德性,您还没算他自己就全抖搂出来了。”陆尘再次抢白道。“照你这么说,我就没一样算准的?”老头斜着眼瞟着陆尘,一脸的玩味。

    “有……您算准了他们一定会给钱。所以,才故意装作不要,您越不要,他们就越相信您是真的,还不好意思不给,这是看人下菜,蒙得可真准。”陆尘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不过这等看人下菜、巧舌如簧的本事,倒也确实厉害。

    说穿了,就一文不值。陆尘再看老头,脸上非但没有一点被揭穿后的尴尬之色,反而得意洋洋、兴高采烈地笑着,又开始那副饶有兴致地盯着陆尘的老样子,直把陆尘看得浑身不自在。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陆尘按下接听键,一脸郑重地说道:“老神仙,后会有期,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一步。”

    说完,起身就要开溜,生怕口袋里的钱不老实。老头这回倒是没拦着,只是出声说了句:“小陆,在哪儿高就呀?有时间出来聊聊,喝喝茶,我做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