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月手中不停:“妾身从小衣服就少,穿久了破了洞只能自己缝补,学会做针线之后,这些都是常备的了——你别动。”

    天草四郎时贞说:“还没好吗?”

    姿月道:“快了,大人怕痛吗?”

    她放下针尖,脸被烛火摇曳出一种明暗交错感觉,天草四郎时贞看了他一眼,一时之间没有发现姿月手里从桌下捧了个杯子过来,稍微一定,就泼在了天草四郎时贞的伤口上。

    酒液浸透伤口,带出稀薄的血水,残余的脏污,以及天草四郎时贞一声“嘶——”。

    姿月把杯子倒扣回去,哀愁道:“受伤,疗伤,然后再度受伤,现在的我们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了么?”

    “选择为大义而死是正确的,无论多少次我都这么觉得,只是想着,要把能做的事情通通都做一遍,我讨厌什么都由他人裁决。

    姿月摇摇头,给他的伤口裹上最后一层绷带,表情说不出的难过,“其实你还没有解决家族里的事吧。”

    她的动作重新变得温柔,在灯光的映照下姿月容貌出众透露着聪慧,气质优雅而无可挑剔,全身散发出温柔的光芒,可她又一直流连于吉原之中,不得见到外面的世界。

    “吉原的游女和格子,她们会因为外貌被划分三六九等……天生的美貌,后期的妆容和发饰,就是她们的实力……就算外表并不出众,也有游女因为诗文舞乐格外优秀,被人另眼相待……而每一次花魁道中,走在童男童女之后,和伞之下的花魁,不论容貌还是才华,都是游女之中最优秀顶尖的。”

    吉原的屋内,灯光并不明亮,空气中还残余着酒的气息,隐隐约约,天草四郎时贞听见姿月的声音,眼前浮现出樱花、三味线和女人们的笑影,最后,所有物象显现出水一般的波纹,重聚成姿月认真回答的侧脸。

    “所谓平等的时代不会在这个世界来临,姿月,希望来世能够让我们拥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只要大人有不就可以了?”

    “不对,姿月的力量也很重要,每一个人的没一份力量,都非常强大。”

    天草四郎时贞说:“你觉得吉原是好地方吗?”

    姿月摇了摇头,笑道:“这里是吃人的地方。”

    “因为死在这里的人太多了。”姿月说。

    “大家都想靠着吉原敛财,暗流之下的交易大家都有所察觉,可是谁都不会去戳破,因为大家都是如此生存下去的,生存方式的好坏不是由个人来决定的不是么?”姿月说完,好像想起了很久之前发生过的、异常痛心的事情。

    “那就靠我们两个结束这一切,无论什么事情,总要有人开始去做,不能等待别人,只能靠自己。”他说话时,贴在姿月耳侧,呼吸靠得太近,以至于姿月不知不觉连耳根都红了。不过年轻的武士仿佛毫无察觉,依然抓住姿月的肩膀,手指都陷进那柔软的皮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