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喽啰听命,开了寨门,让冯建忠进来,直到聚义厅。

    那大老爷进来,抬头细看,见上首坐一人,清眉秀目,器宇轩昂,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不觉惊奇,便拱个手,道:“想不到榆林口寨主如此年轻!佩服!佩服!”

    张正源见他已过中年,不免以礼相待,叫人看了座。问:“久闻大老爷在家享福,几时又带起兵来?”

    冯建忠道:“惭愧!惭愧!冯某受兰州委派,给予重任。因想起张兄弟是个英雄,特来相请,一起为政府效力。不知兄弟有没有意思?”

    张正源“哈哈”大笑,道:“我这山寨如铜墙铁壁,住这里,稳若泰山。我弟兄闲时耍钱喝酒,没钱了去河边取几个,如此逍遥自在,为何还要去为别人提头卖命?”

    冯建忠摇头道:“张寨主,你虽然年轻,说的却不是年轻人的话。听我说一件事:先前有一人,和你一样的年纪,家道厚实,父母供他读书识字,因此他天文地理,文章典籍无所不通。他时常出去游历,见百姓困苦,饥寒交迫,心里就难过。于是入广西传教,招得信徒数万,呼喊一声,揭竿而起,出广西,占两湖,建太平天国。此人姓冯,名云山,后被封南王。你与他一样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之时,为何就不想着建功立业,干一番大事业,光宗耀祖?况且你这山寨看似牢固,若遇上正规部队,只需几发炮弹,就成了一片废墟。兄弟啊!我是看你年轻,才说出这些肺腑之言,还请你三思。”

    张正源听他说了一通,正中心事,就低头不语。半晌才说:“我若投靠你,少不得受你指挥。只是你本事不如我,叫我如何听命与你?”

    冯建忠大笑道:“你有什么本事,拿出来让我看看。”

    张正源道:“我枪法超群,能夜打香头火。今日叫你开开眼。”

    他见那门框上面有个筷子粗细的木钉子,便叫一个喽啰取一个麻钱,用线穿了,系在上面。

    冯大老爷见了,点头微笑,暗地里道:“他要打那麻钱。这等枪法我手下没有一个。”

    那张正源偶一回头,见他微笑,不觉犯了疑,心里想到:“不好!不好!看他这个脸色,分明知道我要打麻钱。古来百步穿杨并不少见,我若打中麻钱,他也有这手段,岂不是没面子?不如我施展个绝技,让他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想好了,就起身离座,左手掏出一把枪来,对冯建忠道:“我从前惯用双枪,只是不久前被人伏击,将右手食指伤了,因此只能左手使枪,莫要见笑。”

    说话间抬手一枪,“叭”的一声,将那木钉子打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孔洞。那线断了,麻钱“叮当”一声掉落在地。手下人看见,齐声喝彩!

    那厢大老爷见他左手枪法如此厉害,暗中惊叹道:“此人枪法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我若不压住他,这一趟白来了!”

    想毕起身拍手道:“好枪法!冯某不才,也丢个丑!”

    于是掏出两只枪,来到院子里,对一个喽啰道:“点两枝香来。”

    喽啰听了,果然点了两枝香。冯建忠便叫他左边插一枝,右边插一枝,都在十步开外。

    张正源笑道:“大老爷莫不是要左右开弓?这有何难?我一只枪也能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