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德阳略感诧异,没想到董老太君会把掌家之权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但得了台阶还不下自己就得跪拜行礼,他忍了忍拱手道:“原来如此,是老朽唐突了,还请公主莫怪。”

    “无妨,坐吧。”

    董德阳坐下,看董家这三个女子待他态度并不客气,他眼睛一转又打起主意,“自侯府出事后老朽也有两年多没见过老太君了,不知老太君如今身体可好?若是方便,二太太不如将老太君请来聚聚,老朽见过也能放心回去告知家人。”

    “这……”吴氏从前就是宣平侯府的软柿子,所以董德阳将话头丢到她身上的确让吴氏愣住措手不及,况且他这理由合情合理,吴氏一下子想不出拒绝的话。

    董娇放下茶盏靠向椅背,一幅懒懒的模样缓缓开口,“祖母身子好着呢,不劳董家嫡支挂心,从前侯府最艰难的时候你们都不着急,现在听见封地归还就登门拜访,董家嫡支难道没有一点羞耻之心?还打算用家族亲情逼迫祖母心软,再给你们好处让你们吃白饭?”

    她说得直白直戳董德阳脊梁骨,董德阳也万万没想到这明昭公主会完全不顾家族亲情,明明都是一帮孤儿寡母,她们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跟董家嫡支叫板?

    “公主,从前宣平侯府犯的可是叛国罪,董家嫡支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哪里敢以身犯险接侯府这个烫手山芋?若是一个不小心整个董府都得陪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选择明哲保身啊。”董德阳说得委屈,满脸愁苦。

    董娇轻笑,戏谑地看他,“所以呢?”

    “所以!”董德阳一顿,“所以您得理解我们,我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哦,然后呢?”

    见董娇完全不接他的话,董德阳腆着老脸语重心长道:“公主啊,我知道您心里有怨,但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怎么都得互相帮扶不是?你们侯府连个男丁都没有,若不与董家嫡支连成一气,以后受他人欺负都没人撑腰,就算为了您自己,您也不必跟咱们闹不愉快不是?”

    听着他偷梁换柱的理论,吴氏和闵瑶愈发气恨,侯府落难你们明哲保身,侯府昭雪你们又是一家人了,可笑不可笑!说来说去还不是仗着宣平侯府没有男人才敢这般放肆!欺她们孤儿寡母没有倚靠!

    看着董德阳丑恶的嘴脸,两人不禁暗暗庆幸,还好阿娇先前和老太君交了底她们才敢压着不让老人家出来面对这些龌龊,要是让董老太君亲耳听见他这理论,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

    从前侯府就是待他们太好了,养了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恬不知耻!

    “呵,哈哈哈哈,”董娇蓦然大笑起来,她摇头看着董德阳,眼里尽是讥讽,“族老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董家嫡支能有昔日荣光靠的是宣平侯府,而不是宣平侯府靠你们董家嫡支,真是便宜占久了就当自己是主人。撑腰?没了宣平侯府,没了明昭公主,你们董府嫡支拿什么撑腰?就凭你们董家那几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们也配?”

    董德阳被董娇骂得满脸通红,他们不是不知道董家靠的全是宣平侯府的荣耀才能在封地独霸一方,而今敢这么明目张胆欺上门来,也正是因为宣平侯府没有继承人,这些女人想得一隅安宁就必须从董家嫡支过继子嗣,所以他们才敢猖狂。

    可现在看董娇这架势,是完全不打算跟董家嫡支和解了!

    “公主莫欺少年穷!我们董府嫡支现在的确还没出大官,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现在董府是得倚靠侯府荣光,但等儿郎们成长起来可就不是这幅光景,公主何苦自断后路!况且宣平侯府就算要过继子嗣也得从我们嫡支过继,跟董家撕破脸对你们没一点好处!”董德阳越想越不甘,干脆破罐子破摔和董娇摊开来谈。

    董娇抬眸,毫不掩饰其中轻蔑与厌恶,“谁规定侯府过继的孩子必须是董家嫡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