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水风井卦》象曰:井泥不食,下也。旧井无禽,时舍也。井底的污泥可以吃吗?不可以,因为肮脏。废弃的水井是没有食禽栖食生存的,人得懂得近君子远小人,才不会堕落,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古人说: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孙发财如果是一口枯井,侯氏父女不过是井底的污泥,我的脑子还没有被敲坏,师父至死不易心志,我又岂可为求一时安逸而更操守?更何况侯氏父女奸佞多端,不是为了秘诀他们怎么看得起我。
我打定了主意要继续与侯氏父女周旋下去,可是转念惆怅便泛上心头,如果我一味态度暧昧,侯华会不会又生歹心,再耍什么花招整我?想想在孙发财工地上暗无天日的五天,我仍心有余悸,如果她再次对我下手,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逢凶化吉。
侯华和医生有说有笑地进了病房。她在这座城市的人脉让我不得不对她又恨又怕,她也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向我施压,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她都有熟人,我若不从她,简直是无路可走。
侯华说:“天一,苟医生说你的伤不用住院,开点药回家吃就行了,出院吧,回去我照顾你。”
我摸了摸了包得像棕子的头,恨恨地看了一眼那个苟医生,包成这样也往外赶我,真是没人性。
我说:“我头还是晕,我想到明天看看再说。”
苟医生说:“不用看了,现在就可以出院,十天后来拆线就行了。小伙子,你这么棒的身体哪有那么娇贵的,回家吧。”
我不想出院,因为出院后我不知该去哪里,回我自己家,怕侯华撞见阿娇;去侯华家那就是自投罗网,若想脱身会很困难。
我赖着不走。
侯华低声劝我说:“我白天得上课,你一个人在医院里我不放心,还是去我家吧,我家有保姆。”
我坚决地摇头说:“不行,我怕留后遗症。”
“天一,你怎么这么犟,医生都说了没事,你住下去也不给你打针了,何必纠缠不休呢?你以为孙发财会给你掏医药费啊,你欠他的钱都得我还,给我省点好吗?”侯华不耐烦地说,就差原形毕露了。
不提我欠钱的事还好,一提那一万块钱,我顿时恼上心头,明明是你设的陷阱,让我无缘无故地背了冤枉债,已经要挟了我一回,现在想再翻出来恶心我吗?对不起,爷不糊涂,不上你的当。
真是近墨者黑,这几天我光看孙发财那帮人耍无赖了,没想到关键时还能用上,做好人不容易,做个无赖还不容易吗?况且我是为对付无赖才耍无赖,不算恶业。我拉着侯华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只住三天,三天后一定出院,好吗?你也不希望找个脑子有毛病的老公对不对?华,你放心去上课,我不用人照顾,你要不放心就把病房门锁上。”
苟医生看不过我的腻歪,摇摇头转身走了。
侯华哭笑不得,闷闷地坐下来,过了一会儿,突然斩钉截铁地说:“别三天了,明天吧,明天我给你办出院手续,你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
就她这副说一不二的样子,我敢做上门女婿?到时候她是武则天,我连唐高宗都做不成,顶多是她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