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师父的,他活着有房住,去了也该有归宿,我要用卖房的钱为他选一块好墓地。我本衣食无着,居无定所,已经受了肖衍四三年的庇护,无以为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雅说:“不如你先住我家吧,我爸爸肯定高兴。”

    我摇头婉拒,从一个篱下迁到另一个篱下,都躲不过抬头看脸低头垂泪的结局。先贤说“生者寄也”,是寄在尘世,不是寄人篱下,我宁愿露宿街头也不要再给别人带去麻烦了。

    我租好房子搬了家,站在院子中间的桂树下,潸然泪下,感叹人生命数莫测,更是感叹师父一生命运多舛,最后竟被人逼死在看守所里。我从小就不知道仇恨,因为父母教我与人为善,宽容待人,不是杀父仇夺妻恨都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师父同父,这仇恨不报怎堪为人?

    我正独自垂泪,钱通海悄不声地又冒了出来。

    “天一,你怎么把你师父的房子给卖了?”

    “离我远点!”我有些歇斯底里。

    “怎么了?这么大火气?你进拘留所和我没关系,我在派出所什么都没说?我当天就出来了,在外面给你演了一卦,你身边有小人……”钱通海解释道。

    我骂道:“刽子手,你们都是刽子手,我师父都是你们给害死的!”

    “什么?肖衍四死了?怎么会这样?”

    “你说过我师父不会有血光之灾的,你现在怎么解释?”我逼视他。

    “我走南闯北遍寻术士高手,从没失过手,我的卦不会错,一定是他自身出了什么变故引来杀身之祸。”

    “师父在看守所里能有什么变故?”

    “兄弟,吉凶悔吝是分分秒秒都在变化的,为什么历朝历代皇室王陵风水都选得那么好还会灭亡?就是因为后人有意或无意地破坏了风水,改变了命数,善业变成了恶业。你师父的因果报应很多,不在身便在宅,不在宅便在穴。”

    我想起了那条剖腹流肠的死狗,心里一凛,侯副校长是研究《易经》的,他懂得如何改变风水,难道那条死狗就是他布下的恶源?

    我把那天夜里的事向钱通海说了一遍。

    钱通海点点头说:“那姓侯的果然歹毒,杀人于无形啊!”

    我问:“既然是为了破师父的善业为什么不把死狗放在师父床上?”

    “阴极生阳,阳极化阴,你师父本就有灾,如果再以血秽之,反而转危为安,你是你师父的善业,灭你的阳气消他的功德,是谓轮回。姓侯的也算易经的高手了,有机会我要会会他。”钱通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