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倚石栏坐了下来,出神地望着面前争芳斗艳的花丛,半晌连动作都不曾改变一下。

    他实在不愿意再回郡马府,去面对浣玉郡主,去面对他不愿意面对的一切。他只有一个人默默地独坐风中,呆呆地出着神。

    头上,鸟儿苍凉地啾鸣着归巢了。薄暮冥冥,眼前都有些蒙蒙黑了。服侍他的小厮雨竹过来叫了他几次,要他回去吃饭,他却置若罔闻。

    他在想什么?在想练南春,在想浣玉郡主,在想吕大人,在想何禹廷与应传霖,在想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一切……他在想他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坐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坐到什么时候。

    他只知道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除了眼睛偶尔眨动一下,连面部表情都不曾改变一下。

    他痛苦,彷徨,他多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自己心中的苦闷与衷肠,可是在偌大的京城里,他却找不到这样一个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天上乌云密布,直压下来。

    起风了,飞沙走石,无情地抽打着他的脸;耳际传来了隆隆的雷声,沉闷,压抑,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

    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他依旧一动不动。

    时值盛夏,这样的天气其实是很正常的。嘎的一道雪亮的闪电,照亮了他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

    雨终于哗哗地下起来了。风,愈来愈狂;雨,愈来愈骤,草木为之折腰,花瓣落了一地。

    凌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过他的面颊,如水帘般倾泻着,冰凉。他浑身凉透了,他的心也凉透了。

    雨竹撑着伞跑过来劝道:“凌统领,您这是做什么?雨这么大,淋坏了可怎么好?小的也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是您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呀!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要小的服侍谁去?……”

    凌云仿佛没有听到似得,目光痴直,木然坐在石阶上,身子依然一动不动。

    雨竹见解劝不了凌云,只好跑到书房来找吕大人。

    吕文正方才被凌云气得够呛,正一肚子火气,现在又听雨竹这么一说,更是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言。

    杨振着急道:“这可如何使得?凌大哥这是不要命了吗?他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还是在跟我们过不去啊?雨竹,你去取把雨伞来,我这就去把他拉回来!”

    吕文正缓过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杨振,我看你还是不用去了。反正他抓不到天枭妖女,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他;这个混小子,就让他自生自灭、自己作去吧,反正咱们也管不了!作死了正好,一了百了,大家也就都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