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英满载而归时,天已经半黑了。

    他先把油米拎上楼,再将余下货品堆在一个深口纸箱里,用下巴抵着小山的“山头”,抱起箱子踉踉跄跄地走。楼梯陡峭,边缘又有狗啃似的缺口,哪怕是他这种极其熟悉地形的老住户,爬起楼也要全神贯注,以免酿成惨剧。

    他原本没有屯粮的习惯,毕竟生活花销本就小,可前年物价飞涨,葱一夜之间都十五一斤了,他含泪学会屯粮。

    以往,他只囤最便宜的油米咸菜,今年,他小小地奢侈一下——

    他买了品类丰富的肉蛋鲜奶,甚至还有饮料和黄油。

    生鲜和冻品进了冰箱,米面调料则被塞进厨房壁柜里,适逢低档罐头大折扣,尽管口味欠佳,他还是囤了不少当备用量,毕竟这东西再难吃,也强过白米沾酱油。

    至于塞不下的水果、豆类、薯类、食用油,则和纸巾一起被堆在餐桌下。

    新买的衣物过水,挂在卫生间,各色塑料袋收进柜子,不大的屋子里,家具干净整洁,一切井然有序,这种感觉很好。

    林屿英满意地拍拍手。

    前几年,他疲于生计,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现在,他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林屿英哼着歌,加热中午的咸肉粥,新买的鲜虾酱开罐,挖出一大勺,边看综艺边扒拉粥。因着手机的亮光,他干脆关了小台灯,小屋四角陷入黑暗,恰好应和了节目里恐怖故事的氛围。

    “漆黑的夜晚,安娜点上蜡烛,翻看妈妈的日记,突然——”主持人平静的表情忽然狰狞,“身后的门,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主持人的声音被身后真实的敲门声盖住。

    老房子隔音平平,往常外面有人上下楼,屋里都能听见脚步声,可门外的人竟悄无声息,如凭空出现一般。

    林屿英愣了下,按暂停键,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起初,他以为是对门李奶奶来送吃的,但随即,他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李奶奶每次来,都习惯于先出声。

    外面黑洞洞的,猫眼里什么都看不见,敲门人也默不吭声,邻里街坊间热情串门,才不会这么“客气”。

    该死,不会是丁瀚波和柏云间丧心病狂来堵他吧?

    林屿英心脏狂跳,迅速从厨房抄出一把锃亮的尖刀。

    外面人又敲了敲门,手法克制而小心,像在试探他在不在家。